“姜笙，这一切都怪你！！！”
筱筱的声音凄厉得像被撕裂的布帛，积压多年的怨毒终于冲破了伪装。
姜笙皱着眉头。
怪我？
如果没记错她从回到霸王宗第一天起，就没有针对过筱筱。只不过在后面警告过她不要和季昭昭走太近。
如果是因为这种事情怨恨，那筱筱未免太过于脆弱了。
筱筱到底在不满什么。
她作为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机缘巧合下被大小姐救下，结下缘分。在宗门内又是亲传弟子，待遇可比她一个人流浪的时候好太多了。
一般人想做亲传弟子，哪有那么容易。
也就师尊这人比较随便，看的顺眼，心情不错就收了。
筱筱歇斯底里大喊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姜笙：“……”
一切都完了。
她背叛了师门，引狼入室，还被季昭昭耍得团团转。
那个女人明明答应过会带她走，却在她关闭结界后，回头就嘲讽她“天真愚蠢”。
“呵呵……”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就算今天能活下来，也只会是人人唾弃的叛徒，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索性撕碎一切。
筱筱好恨啊。
“自从你回来，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筱筱死死瞪着姜笙，眼眶赤红。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我的身上移开，全落到你头上了！凭什么？！就因为你一开始就和他们关系好，是他们的白月光！”
姜笙抬手拦住想过去让筱筱闭嘴的林惊尘。
“大师兄，让她说。”
林惊尘点头，“……好。”
筱筱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时在宗门内，性子活泼天真，很讨人喜欢。但现在……歇斯里底的，还干出各种让人恶心的事。
“筱筱，你不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很可笑？”姜笙道。
“可笑？是啊……很可笑……我居然觉得我能够取代你……姜笙啊姜笙，凭什么好运都站在你那边。你凭什么啊……你凭什么……”
筱筱那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要将眼前的姜笙生吞活剥。
为什么……
为什么！
如今，她们还是有如此大的差距。
我究竟差姜笙哪里。
“我本来凭着这张脸，得到了多少优待，大家都羡慕我……”
筱筱忽然笑起来，笑声又疯又癫，眼泪却汹涌而下。
“如果从来没尝过被捧在手心的滋味，我或许就不会……不会这么贪心，不会这么期待更多啊……”
姜笙：“……”
她疯了吧。
“都怪你，这都怪你，姜笙！你就不应该活着，你就应该去死！”
是姜笙的出现，让筱筱看清了自己在众人心里的分量。
原来那些所谓的看重，不过是因为一张相似的脸。而当真正的主人回来，她就成了不值一提的影子。
随随便便就可以一脚踢开的，就连那些普通弟子都敢给她脸色看……明明姜笙没有回来前，她可是霸王宗最宠爱的小师妹啊。
这份落差，这份不甘，终于把筱筱给拖进了深渊。
“我恨你，恨不得你死……”
姜笙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筱筱，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可悲涌上心头。
好可悲啊……
筱筱究竟什么时候有这样阴暗的想法，初见的时候还觉得是个活泼的孩子。
命运真是够捉弄人的。
这女人，可悲的把自己活成了别人的影子，连一点自我都没有。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明明有无数条路可以选，偏要一头扎进这极端的泥沼里。
她想获取认可，就靠自己努力发展啊……
一天天的想有的没的。
“姜笙……你该死……哈哈哈……你该死……”
姜笙捏捏眉心，不想再听筱筱疯疯癫癫的话语，立马走上前一步，扬手就给了筱筱一记响亮的耳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清脆的巴掌声在死寂的废墟里回荡，震得筱筱猛地一愣。
“筱筱，你真够恶心的。”
姜笙的声音冷冷的。
光是和季昭昭同流合污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到吊胃口了。
“你说因为我，你的关注度就少了？行，旁人的目光我管不了。但师兄师姐们对你有多好，你心里没数吗？尤其是三师兄。”
筱筱：“闭嘴……”
“他到现在都宁愿相信，你是被季昭昭威胁才不得已为之，都不肯相信你是主动与她同流合污。”
筱筱：“……不要再说了！”
筱筱想到了谢清澄。
她当然知道对方对自己很好了，但是……但是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博取原谅……
是，她的确对不起三师兄……
可……
可……
筱筱抱着脑袋无助流泪。
“就因为你那点见不得人的私欲，你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吗？你敢看着他们吗？”
姜笙指着周围尸横遍野的景象，字字泣血。
“霸王宗这些弟子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为你的嫉妒陪葬？他们甚至会为了宗门战斗到底，而你呢？一个人躲在这里逃命。”
筱筱：“住口！住口啊！”
“你觉得我该去死？就算我当年没活着回来，你真以为能完完全全取代我？”
筱筱：“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姜笙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你不过是披着一张和我相似的皮囊，过着自欺欺人的日子，满足你那可怜的虚荣心罢了。”
“不……”筱筱疯狂地摇头，脸色惨白如纸，“不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筱筱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那些被戳破的真相像针一样扎进心里，让筱筱溃不成军。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姜笙看着筱筱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波澜也归于平静。
这人从头到尾都在追逐一个虚假的影子，连为自己活一次都学不会，实在可悲。
筱筱啊筱筱，你所失去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亲手摧毁的。
她只看见别人对她不好的一面，却忽视了其他对她好多人。而今天的选择，却让那些人全部丧命。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所以，你得到了什么？
“大师兄，我们走。”
姜笙转身，懒得再看。
以筱筱现在的状态，就算没被她动手，撞上鬼族也活不成。
姜笙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而筱筱就算侥幸活下来，也早已无处可去。
但最好不要再让她遇到，因为姜笙不会再手下留情。
林惊尘望着瘫坐在地的筱筱，终究只是摇了摇头，跟上姜笙的脚步。
“不……你们不能走！！！”
筱筱像是突然被点燃的炮仗，猛地抓起地上的剑就朝姜笙后背刺去。
可就在她剑尖即将触及姜笙的瞬间，一道寒光破空而来，精准地刺穿了她的腹部。
筱筱踉跄着后退几步，手中的剑哐当落地。
“呃……”
她低头看着那柄熟悉的飞剑。
是二师兄夜宴礼的本命剑。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涌出，染红了筱筱的衣襟。
啊……
怎么会……
筱筱缓缓转过头，视线模糊中，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夜宴礼，脸色冷冰冰的，居高临下看着她，犹如看渣滓。
从来没有这样被二师兄看过……
“二……师兄……”
筱筱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缕烟，眼里最后一点光亮，随着这声呼唤彻底熄灭了。
飞剑抽离的瞬间，筱筱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为什么……”筱筱气若游丝，嘴唇翕动着，重复着这三个字，“明明……肖月……说……这是对的……”
姜笙刚从方才的变故中回过神，听到这临终的呓语，动作蓦地一顿。
肖月……
啧。
原来是她也掺了一脚。
这么一来，许多事就说得通了。
季昭昭能搭上鬼王那条线，说不定背后就有肖月在推波助澜。那个女人手里有系统，想做到这些并不难。
姜笙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看来，肖月对她的恨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姜笙转头看了眼筱筱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又望向霸王宗深处弥漫的阴云，指尖缓缓攥紧。
这笔账，迟早要算清楚的。
“走吧，别为无关紧要的人耽搁时间。”
夜宴礼收剑回鞘，迈步走了过来，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波澜。仿佛筱筱的死，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二师兄，她再怎么说也是你曾经的小师妹，你竟真下得去手？”姜笙看着地上渐渐冰冷的身影，忍不住道。
死得其所，死的可怜可悲。
夜宴礼的眼神瞬间冷得像淬了冰，声音也冷了几个度：“背叛师门的叛徒，不配当我师妹。若不是她，宗门这些弟子何至于枉死？”
他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从不是那种会轻易饶过仇怨的人。
先前筱筱犯错，谢清澄只判了她关禁闭，夜宴礼虽不认同，却也尊重三师弟的决定，没有插手。
可谁能想到，这短短时日，筱筱竟能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把整个霸王宗拖入了地狱。
这一点，足够杀筱筱好几遍了！
“她自己选的路，死不足惜。”夜宴礼瞥了眼筱筱的尸身，语气里再无半分怜悯，“现在，去找聂灵和清澄。”
姜笙叹了一口气，“好吧。”
……
姜笙找到谢清澄时，他正背靠着断裂的石柱，挥剑逼退围上来的几只恶鬼，护着身后几个吓得发抖的小弟子往密道退。
“三师兄！”
姜笙提气喊了一声，掌风扫过，瞬间碾碎了靠近的两只低阶鬼物。
谢清澄回头，看见姜笙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焦灼覆盖：“小五……你，你们怎么都来了？”
“说什么傻话。”姜笙上前与谢清澄背靠背站着，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我们也是霸王宗的人，这里出事，哪有不来的道理。”
这些鬼东西杀一波来一波，烦的要死。
必须找到鬼王。
老东西现在在哪里？
各大宗门都被鬼族纠缠，根本没办法赶过来支援霸王宗。
可恶啊……
怎么会这样！
姜笙快速环顾一圈，没见到想找的人，急忙追问：“聂灵师姐呢？怎么没看见她？”
心里面越来越不安了。
姜笙的心脏跳的很快。
好担心……
“她去找筱筱了。”
谢清澄一剑刺穿一只恶鬼的咽喉，声音带着喘息。
“筱筱？”
“嗯，筱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不放心，非要去找……”
“你说什么？！”姜笙猛地转头，声音都变了调。
谢清澄见姜笙反应这么大，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筱筱她……出事了？”
姜笙喉间哽了一下，避开谢清澄的目光，沉声道：“……三师兄，我和大师兄他们刚才见到筱筱了，但没看见聂灵师姐。”
言下之意，已再明白不过。
“那筱筱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她虽做错了事，终究是我们的小师妹……”
谢清澄虽然不能原来筱筱的所作所为，但她终究是他们的小师妹，只是一时被季昭昭给忽悠了，知错还是能改的。
姜笙：“……”
林惊尘：“……”
夜宴礼：“……”
三人同时沉默，空气瞬间凝固。
谢清澄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扫过，察觉到不对，声音陡然绷紧：“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是我杀了她。”夜宴礼率先开口，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什么？！”
谢清澄猛地瞪大眼睛，握剑的手都抖了一下。
“三师兄，你先别激动！”姜笙连忙上前一步，按住谢清澄的胳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们说——”
姜笙深吸一口气，将筱筱如何勾结鬼族、主动关闭结界、引敌人入内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连筱筱临终前提到肖月的细节也没落下。
“她是宗门的内奸，霸王宗变成现在这样，大半是她的手笔。”
谢清澄：“……”
姜笙看着谢清澄煞白的脸，声音沉了沉，“二师兄动手，也是迫不得已。”
谢清澄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石柱上，望着地面，嘴里喃喃着：“不可能……筱筱她……她怎么会……”
他一直以为筱筱只是一时糊涂，却没料到她竟做出这等背叛宗门、害死无数同门的事。
而聂灵……聂灵去找她了……筱筱没有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