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一个。”
姜笙猛地睁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南宫炎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是想加入？跟着她一起去对抗六界，把六界搅得天翻地覆？
真的假的？不是在开玩笑吧，如果是玩笑，现在可不适合开玩笑。
而且姜笙也没那个心情。
对她来说……
今天无比的沉重。
“你……南宫炎，你该不会是因为上次我耍了你的事耿耿于怀，想趁机报复吧？”姜笙皱起眉，“呃……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南宫炎你小子……开玩笑看场合啊，就算是她……这个时候可不会干那么缺德的事情。
唉……
我可怜的师姐……
“你觉得我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南宫炎反问，表情十分的认真。
开玩笑？
南宫炎可不觉得自己在开玩笑。
而且他从来不开玩笑。
“说不定呢。”姜笙嘀咕了一句。
南宫炎没再争辩，只是抬起头，望着灵堂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低沉下来：“我为了变强，一直拼尽全力往上爬。现在站的高度，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但还不够。我想再往上走，想挑战真正的强者。”
姜笙：“……”
南宫炎这种人就很干脆了。
只要没沾上恋爱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变强，如何挑战厉害的人。好战，但又不是那种无脑好战。
也是，这样的家伙也不太好开玩笑。
南宫炎顿了顿，目光落回聂灵的棺椁上，带着一丝怅然：“你是灵儿的师妹，我想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南宫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空落落的。
他总觉得自己欠聂灵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知道。
南宫炎在想，当初要是被慕容歌迷惑，是不是事情会往更糟糕的事情上发展？
其实一开始见到慕容歌的时候，有道声音让他去接近她，告诉他只有接近慕容歌自己会变得更好。
笑话。
他，南宫家的嫡系少爷，玄阳宗掌门唯一亲传，怎么可能会靠一个女人去变强。任那道声音叫唤，南宫炎都不曾理会。
直到慕容歌死去，他就再也没有听见那些声音。
姜笙愣住了。
南宫炎愿意入伙，对她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南宫炎这个家伙的实力不容小觑，有他加入，胜算会大得多。
可……
“玄阳宗怎么办？”姜笙忍不住问，“你总不能把宗门丢给肖月吧？”
肖月那性子，根本不适合掌事，而且她看自己不顺眼很久了，让她管玄阳宗，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她霍霍没了。
而且这才霸王宗灭门……跟她的怂恿脱不了干系，这笔账，也是要算到肖月的头上。
南宫炎真加入了，姜笙怕到时候这家伙会妨碍到她。
“封绝会看好她。”南宫炎语气笃定。
姜笙：“……”
封绝？认真的吗？
那不是比肖月还不靠谱？
“玄阳宗根基稳固，就算离了我，也一样能转。”
封绝现在在玄阳宗成长了不少，沉稳可靠，有他盯着，肖月翻不出什么大浪。
姜笙没有立刻回应南宫炎，即便抛开肖月的因素，她心里仍有犹豫。
“你没病吧？”姜笙直视着南宫炎，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南宫炎：“……”
“你师尊可是被我二师兄亲手杀的，你确定还要加入？”
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加入。
姜笙想着可是臭名昭著的。
就算是卖饭都要被砸鸡蛋的。
都是什么事啊……
一开始明明只是想在修仙界开膳堂，做自己理想的小厨娘。结果被牵扯进一件又一件的事。
主角都这么辛苦的么。
“我与夜宴礼的仇，不妨碍我加入你们。”南宫炎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姜笙：“……？”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段衡要是能复活，这都要被你孝的又死了。
姜笙不理解南宫炎是怎么想的。
说他在乎吧，他把玄阳宗带领的很好。说他不在乎吧，这家伙要撒手不管了。
不会是对大师兄念念不忘，又想缠着他决斗，梦一回还在霄阳峰的日子。
南宫炎盯着姜笙，总觉得这家伙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还是说，你觉得这些年，我没去查过夜宴礼动手的原因？夜家的情报网厉害，但南宫家也不是吃素的。”
姜笙：“……”
这么说，南宫炎其实早就知道二师兄杀他师尊的缘由？既然知道了……但加入这件事情不是她说的算的，还是要看二师兄的意思。
毕竟南宫炎是段衡的徒弟二师兄看见他多少会很膈应吧。
要是二师兄不同意，姜笙自然是听他的，谁让他是自己二师兄呢，可比南宫炎重要多了。
“那你怎么想？”姜笙追问道。
“他终究是我师尊，待我不薄。”
姜笙点点头。
毫不意外的回答。
南宫炎的声音相比刚才低沉了些，“但他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确实是咎由自取。我不会去找夜宴礼寻仇，但如果肖月要为父报仇，我不会阻止。”
肖月要报杀父之仇，那是她的事情。只不过，师尊临终前就希望他能护着肖月。
南宫炎会护着，但只会让她留下一条命，其他的不保证。
他不是肖月的谁，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
所以，这个南宫炎没答应。
他可不傻。
一旦答应了，约等于要对肖月负责一辈子的。
“那也要肖月能得手才行。”姜笙撇撇嘴。“我二师兄现在强得一批，来一个，他能吞一个。来一群，他能连锅端。”
二师兄现在可是邪神混沌，貌似还打赢了，获得身体完整控制权。
现在能奈何他的人寥寥无几。
反倒是胃口变大了不少。
就算是最能吃的大师兄也甘拜下风。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去问问二师兄的意见。”
姜笙思忖片刻，还是觉得该让夜宴礼知道比较好。毕竟牵扯到他和南宫炎的旧怨，由他来决定更妥当。
如果南宫炎加入，那自然是好多，多一份力量总归是不吃亏的。以南宫炎的为人，也干不出背后捅刀的事情。
“我等着你的答复。”南宫炎点点头，没有异议。
姜笙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南宫炎，你真的只是为了我师姐？”
“嗯。”南宫炎应得干脆。
“……那你是不是，曾经喜欢过我师姐？”
姜笙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平静的表面下找出些什么。青梅竹马的情谊，总会让人多想几分。
而且……
上一世，一开始聂灵和南宫炎的关系就很不错的，就因为慕容歌的介入发生了改变。
南宫炎沉默了片刻，目光再一次转向聂灵的棺椁，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年少时的好感，算不得什么。现在说这些，早就没任何的意义。”
喜欢聂灵吗？
南宫炎没有否认，或许曾经真的有过。
年少时在庭院里，聂灵穿着见天蓝色的裙衫追着蝴蝶满院子的跑，声音清脆，笑容灿烂。
那时南宫炎理所当然觉得，他们会像两家长辈默认的那样，长大、定亲、成亲，然后相伴一生。
可命运偏不按常理出牌。
南宫炎醉心于修炼没有追赶，聂灵遇见了岳无恒，眼里渐渐有了别人的影子。
他们像两条相交过的线，终究走向了不同的方向，直到如今，阴阳两隔。
“……你这话要是早点告诉师姐，她或许会很开心吧。”
上一世的大小姐就是因为不够安全感，也无法确认南宫炎的心意，才一直一直干出不理智的事情。
如果上一世的大小姐知道南宫炎一开始的心意，或许就不会过得那么惨。
这一世的大小姐即便知道了南宫炎的心意，怕是也不敢赌了。
就算是少了一个慕容歌，也会有慕容西，慕容北的……
将她推开的人，一直是不主动的南宫炎啊。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过师姐。”姜笙感慨道。
这层过往，连聂灵自己恐怕都未必知晓。
大小姐……太可怜了。
年少的喜欢，最终还是消失不见。
如果南宫炎能主动迈出一步……
可惜没有如果。
“当年在变强和她之间，我选了前者。”
姜笙：“……”
就算是这样说，姜笙还是不觉得南宫炎是后悔的。
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更爱的是不断变强大的自己。
“我总想着，等我变得足够强，能护她周全了再说。可到头来，灵儿根本没打算给我这个机会。”
“是你自始至终都没说过心意。”姜笙直言不讳。
南宫炎：”……”
“师姐那样的性子，你藏着掖着，她怎么会知道？”
南宫炎又叹了口气。
他不否认姜笙说的。
“……的确。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棺椁上。
“灵儿后来有了岳无恒，有了她自己的幸福，本该安稳一生的……”
姜笙：“……”
话锋陡然一转，南宫炎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只是季昭昭，我绝不会放过她。”
这笔账，会清算到季昭昭的头上。
聂灵本该有幸福的一生。
……
姜笙再次踏入霸王宗时，曾经飞檐斗拱的辉煌早已被断壁残垣取代。风穿过空荡的庭院，卷起满地尘埃，悲凉无比。
她凭着记忆，一步步走到聂灵从前居住的院子。
碎石瓦砾堵了路，姜笙抬手挥开障碍，在积灰的角落里翻找出一些聂灵的遗物。
几件未绣完的婴儿衣物，几本翻旧了的书籍，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匣子，锁得严实。
没有钥匙，姜笙便将东西一并带回了天水宗，交给了岳无恒。
“这些是在师姐屋里找到的。”姜笙把遗物放在桌上，拿起那个匣子，“还有这个，上了锁，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终究是岳无恒妻子的东西，哪怕心里好奇，姜笙也没敢擅自乱动。说不定其实是留给岳无恒的东西。
岳无恒的目光落在匣子上，眼神柔和了几分，又很快染上怅然：“我也没有钥匙。”
“你居然也没有钥匙。”
岳无恒轻轻摩挲着匣子的木纹，“灵儿对这匣子宝贝得很，平常连我都不让碰。她说，这里面的东西，只有她和你能看。”
“我？”姜笙愣住了，满是诧异，“师姐为什么会这么说？”
师姐……
聂灵的脾气确实很大，也有自己大小姐的骄傲，但她是真的没得说，十分的好。自认为的好东西，总会想办法让人带过来给她。
岳无恒点点头，将匣子推到姜笙面前：“或许是她特意留给你的，还是你来打开吧。”
“可我没有钥匙啊。”姜笙捏着锁头，有些犯难。
岳无恒看着那把小巧的铜锁，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我想，灵儿应该不会介意你……暴力打开的。”
姜笙：“……”
岳无恒都这么说了，姜笙便对着匣子轻声说了句“师姐，抱歉了”，随即稍一用力，那把小铜锁便被捏得粉碎。
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东西，还只让她看。
匣子打开的瞬间，姜笙看清里面的东西，动作猛地一顿，又迅速合了上去，耳根微微发烫。
“……的确是我的东西。”姜笙有些不自在地说，“没想到她一直替我收着……师姐她真好……”
里面的东西居然是大小姐写的小黄文原稿，有一些还是最近要发布的……
难怪不让岳无恒碰，大小姐并不想让岳无恒知道自己私底下在写什么东西。
这要是被别人知道，大小姐怕是要诈尸了……
可惜了……
以后再也看不到大小姐的更新。
岳无恒见状，露出一抹了然的浅笑：“原来是这样。难怪灵儿看得那么紧，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姜笙：“……啊哈哈……是的。”
岳无恒站起身，“我去看看孩子们，你自便吧。”
“好。”
姜笙点点头，待岳无恒离开后，才重新打开匣子，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旧稿，眼眶微微发热。
突然好怀念以前凑在一起讨论剧情内容的日子啊……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些东西，姜笙会好好收着。
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