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好多年没吃过三师兄的烤土豆了，再一次吃到环境不一样了，感慨也不一样。
姜笙一口一口咬着土豆，火光映得她睫毛投下细碎阴影。
第一次见到三师兄，还是因为她光顾着修炼没吃饭，当时饿的不得了。把三师兄当成大师兄了，还用脑袋袭击了对方的腰。
那个时候，三师兄也是像这样给她烤土豆吃。
居然过去这么多年了，每个人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真是有够感慨的。
其实选择做个散修也挺不错的。
“好吃吗？二师兄以前跟说过，土豆裹着泥土烤才香。今天试了一下，会不会味道不好？或者火候不到位。”
谢清澄低下头也给自己拿了个烤土豆，垂眸望着跳动的火苗。
他也很久没有吃了。
那时霄阳峰穷得连灵米都没有，灵气也少的可怜，唯一能种的多的就是土豆了。这还是当时没有辟谷时吃的。
后面辟谷了，连辟谷丹都狠不得掰两半用。
穷是穷了点，但日子过分很逍遥，也没有这么多事情发生。身边的大家都在，每个人都没有分开太久。
谢清澄算是个念旧的人。
过去没什么不好的。
可惜了……
天有不测风云，总有人会不希望他们过得不好的。如果当时不去参加宗门大比，是不是会好一些？
姜笙点点头，“嗯，好吃。”
“我当初入宗门也像小五你一样，因为肚子饿到处找吃的，那个时候是二师兄教的我烤土豆吃。当时觉得霄阳峰太穷了，居然只有土豆能吃。”
谢清澄低头替姜笙拂去落在膝头的薯皮，拿出手帕擦拭她脏兮兮的手指。
“本来就穷，师尊也不知道去争取一下物资分配，要不然我们那个时候也不用顿顿土豆。”
“确实。”
谢清澄咬了一口土豆。
味道很好，就是吃不出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在霄阳峰上的日子虽然过的很穷，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夜风卷着烤土豆的焦香逐渐飘远。
“嗯，穷点是穷点，快乐也是真的。”姜笙忽然靠在谢清澄肩头，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至少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大师兄，二师兄，师尊，你，还有我。”
本来以为他们会做永远的霄阳峰f4，但世事无常，f4没做成，反而大家开始逐渐走远了。
命运就是这么的可恶啊。
火光映红两人交叠的影子，在石壁上拖出长长的弧线。
好久没有跟三师兄这样单独相处了。
姜笙看向身边的男人，望着那道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自复活以来，她好像没有特别去观察。这么一看，三师兄的面容更加的成熟了。
嗯……
大家都在变化。
除了她。
她是直接换躯壳的。
“三师兄，如果我要做的事情十分的危险，你会阻止我吗？”
姜笙还是有点忐忑的。
水月风竹所说的弑神，她真的可以办到？万一是那个疯子欺骗她的？只是故意扮演的很正常迷惑她，目的是引她过去找死？
说实话，她对水月风竹的信任为零。
那个关于"弑神"的疯狂计划，真的会成功吗？
水月风竹真有把握，干嘛不自己去……不，他不能自己去，因为用的是大师兄的身体。
姜笙不允许那个狗贼伤到大师兄的身体！
谢清澄垂眸凝视着跳动的火苗，倒映在眼底的红光却比火焰更灼人。“姜笙，我没办法再接受一次你的死。”
他能感觉到姜笙有事瞒着他。
但是谢清澄却没有开口去询问，因为他想听对方开口说明。不管什么时候，谢清澄都支持姜笙做的事情，只是，如果是威胁到生命的那种，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当年目睹姜笙死去，一直消沉到筱筱的出现。
那个孩子真的太像姜笙了，像到行为举止说的话都相差不大。
谢清澄以为自己会将筱筱当作是姜笙，但直觉始终告诉他这是两个人。筱筱再像，她也不可能是姜笙。
而现在姜笙回来了，筱筱又不那么像姜笙，除了长相，其他地方再也见不到姜笙的影子。
可能是因为长相，才给了他筱筱像姜笙的错觉吧。
万幸，姜笙回来了。
姜笙强扯出一抹笑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烤土豆粗糙的表皮，将那些未出口的话都碾成了碎屑。
“我随口问问的，三师兄不用这么紧张。”
姜笙不能说。
如果说了，三师兄一定会阻止。
姜笙故作轻松的语调里藏着的不安，却还是被谢清澄一眼看穿。
他们相处这么久，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你……”
说谎，根本就不是那样。
谢清澄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他望着姜笙刻意避开的眼神，有点受伤。这件事情相比很重要，重要到不能告诉他了么。
唉……
好吧。
逼问肯定也没用，某种意义上来说，姜笙和二师兄的脾气差不多。如果她不想说，那不管是谁都没办法让她开口。
二师兄是这样，姜笙也是这样。
一个两个都这样，他们真的要考虑过……他的感觉么？
谢清澄一直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因为他们有什么事情都不跟他说。
“小五……”
谢清澄的声音突然发涩，他隐隐有些察觉到什么。他望着姜笙单薄的肩膀，那些到嘴边的劝阻又咽了回去。
没有用。
一个两个，固执的人。
只有他一直置身事外，好不公平啊……
“嗯？”
姜笙转头时，发间铃铛撞出细碎声响。火光映得她眼底水光潋滟，美丽的面容更称的温和可人。
“我……没什么，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希望……希望能记住，在你的身后，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注视着你。”
谢清澄最终只是伸手，将姜笙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姜笙垂下脑袋，点了点。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愧疚翻涌上来，烫得眼眶发酸。“这些年，一直让你们牵挂的太久了。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不要难过，经历过一次了，没什么好再难过的。”
一直一直有这么多人关心着她。
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啊。
“好。”
“三师兄也要照顾好自己，别一天到晚老是炼丹，偶尔出去走一走。”
“嗯。”
夜风突然诡异地凝滞，下一秒，刺骨寒意裹着邪气扑面而来。
谢清澄察觉到有不属于霸王宗的气息闯来，马上变了脸色。他几乎是本能地旋身将姜笙护在身后，拔剑冲向那团向他们而来的黑雾。
黑雾翻涌如活物，裹挟着破空声直扑两人。
双剑相撞的刹那，"铛"的巨响震碎十丈内的石头和树木，气浪差点掀飞姜笙整个人，她赶紧抓紧谢清澄的袖子。
我嘞个豆，这么大胆，居然敢跑到霸王宗里！
这气息也不是墨修远的。
那个人似乎没有想进攻的意思，被谢清澄轻而易举挑飞了剑。
“来者何人！”
谢清澄的剑尖抵住对方咽喉，灵力却在触及那人面容时剧烈震颤。
月光穿透消散的黑雾，照见一张与夜宴礼别无二致的脸，只是那本该温润的眸子，此刻却冰冷无比。
“二、二师兄？”谢清澄握剑的手抖了一下。
“姜笙，按照约定，我来了。”
夜宴礼掌心腾起一缕黑雾，轻松震开抵在喉间的剑锋。他垂眸凝视姜笙，目光复杂得像是揉碎了千万个日夜的挣扎。
在来之前就想过很多，有些磨磨蹭蹭的不想这么快见到姜笙。很多事情，他真的不希望姜笙去掺和。
对他，对她……都没有什么好处。
只是，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
“我会吧你所好奇的事情全部告知，希望到那个时候……你不要阻止我，即便你要拦我，我也不会再留半分情面。”
姜笙望着夜宴礼，从储物戒中拿出几瓶酒，因为夜宴礼喝不了，所以她又拿出果汁出来。
姜笙将琥珀色的果汁推过夜宴礼面前，玻璃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倒映出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们三个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聊聊天了吧。”
想起昔日在霄阳峰上，他们几个也是像今日一样围着火堆有说有笑，那时夜宴礼总是跟他说少喝一点，还说她“姑娘家家的不要喝那么多的酒”。
啊……
好怀念啊。
可惜了，现在大师兄身体里是水月风竹，跟那个混球没什么好说的。
姜笙仰头灌下一口烈酒，辛辣烧穿喉咙，却压不住心底腾起的伤心。“二师兄，答应我，报仇归报仇，不要伤及无辜。答应，好吗？”
“……”夜宴礼点点头，“我答应你。”
“二师兄要不要也重温一下烤土豆的味道？”
谢清澄将焦香四溢的烤土豆递过去，表皮裂开的缝隙里渗出金黄薯泥。
看起来十分好吃的样子。
“大师兄呢？”夜宴礼接过土豆。
如果要说，他想告诉自己最信任的几个人。
“大师兄在修炼，告诉我们吧，之后再告诉他。”
姜笙抢在谢清澄开口前说话。
谢清澄：“？”
小五为什么这么说？
大师兄分明和叶风遥待在一起，什么时候去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