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萧老师！”
“你这孩子，你没有对不起我，道什么歉啊？”
萧若兰无奈地笑了笑。
剧团的单身宿舍没有空余房间，叶知秋只能想办法在外面租房住。萧若兰想得周到，几天前就帮她租好了房子，就在剧团斜对面。
小区老旧，六楼，顶层，基本家具都有，只是没有空调和暖气。萧若兰考虑到叶知秋的经济能力，看了好多房子才选中了这套。房子她提前收拾过，窗明几净，叶知秋高兴得不得了。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她激动地把萧若兰抱住，用力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萧老师，这个房子我太满意了，谢谢您！”
“你喜欢就好！”
萧若兰留下来帮她收拾，又陪她去超市采购了些零碎物品，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房子里安静下来，叶知秋心里空荡荡的，她开始想念师父赵文云和剧团里的同事了。拿起手机打给师父，是大学生小刘接的。
“知秋，赵*正在给道具组的人开会。”
“哦，我没什么事。请你转告我师父，我在这边一切都很好，让她放心。”
等了两个小时，师父也没有回电话，肯定还在忙。如果她在师父身边，多少能帮她分担一点工作上的重担。师父的胃一向不好，以前都是她提醒师父吃药的，不知道现在有没人记得这事。排练厅外走廊里的灯以前都是她记得关，如果……
可是，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如果。
东方渐渐出现了鱼肚白，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叶知秋站到窗前，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没有那么重要，是你离不开剧团，不是剧团离不开你。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吧，别让师父失望。
刚洗漱完，一阵敲门声响起。
新家的地址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么早，会是谁呢？
狐疑地拉开门，胡子拉碴的二哥叶知武背着大包小包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她。
“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临睡前她给二哥发了一条短信，报了地址，让他有空过来玩儿。他当时没回短信，她还以为他没看到，没想到他大清早没打招呼就带着行李跑来了。
叶知武的眼圈红了红，沙哑着嗓子说：“我被人骗了钱，债主追着我要钱，我东躲西藏了好多天。之前你在老年剧团里住，我不敢去找你。现在你进了省剧团，知道你在外面住，我……”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妹妹终于进了省剧团，他就更不应该来给妹妹添麻烦。可他实在是走投无路，无处可去。
叶知秋接过二哥的行李，侧过身把他让进门。
当她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放到叶知武面前时，他抽了抽鼻子，埋头就吃，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一样。叶知秋坐在他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鼻尖发酸。
吃完面，叶知武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笑着说：“妞妞，我还没找到工作呢。不如，你帮我在你们团里找份工作吧，做什么都行，我不挑。”
叶知秋愣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只是个合同工！再说了，我昨天才上班，你让我怎么开口跟人家说啊？”
看她确实为难，叶知武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把被子拿出来铺到沙发上，倒头就睡。
叶知秋看到二哥刚刚从包里掏出来的秋衣秋裤又破又旧，便下楼去了附近的早市给他买新的，回来的时候看到萧若兰从她家里出来。原来，她特意买了早餐给叶知秋。
送走萧若兰，叶知秋转头看了一眼睡眼朦胧的二哥：“你没跟萧老师说什么吧？？
叶知武摸了摸后脑勺，皱眉说没有。
叶知秋在一号排练厅里待了一上午，一动都没动。每个演员都很忙碌，一遍一遍的练习、揣摩自己的角色，新剧本需要不断打磨，每个唱腔每个动作都要反反复复讨论，有时候还会修改很多次。这样热火朝天的局面，叶知秋在老年剧团的时候也见识过，可两者又有不同。老年剧团排练的剧目都是传统剧目，每次讨论都是精益求精，可现在，京剧团的老师们表现出来的更多是激动和紧张。原创剧目演好了很可能会一炮而红成为经典，在戏曲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那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可以对外人说一辈子的。
叶知秋沉湎其中，嘴角始终带着笑，眼睛都不够看的。
即使所有人都没有带妆，穿着便服，可依旧是难得一遇的视听盛宴，叶知秋仿佛置身剧情之中，拍着手轻轻打着节拍，跟着人物的命运浮浮沉沉。
于玲玲也难得敛了平日的冰冷狂傲，站在一个角落的位置默默练习。团里特意从北京请来了几个老师做指导。于玲玲在参演演员中年纪最轻，经验最少，所以老师在她身边停留的时间最多。于玲玲好像遇到一些问题，眉头一直皱得紧紧的，几乎没有舒展开过。叶知秋注意到，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有一个字，叶知秋觉得唱得极好，可她还是一连唱了上百遍，脸上却没流露出丝毫不耐烦。
原本叶知秋对她的印象并不好，现在却突然有了改观。她真的是个极耐心极投入的演员，不管平时脾性如何，在专业上追求完美的态度的确令人佩服。
萧若兰来喊叶知秋一起去食堂吃饭，叶知秋嘴上说着马上，却很久不见站起来。萧若兰无奈地笑笑，干脆打了饭给她送过来。
视线里出现两个打包盒，叶知秋转头看了萧若兰一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萧老师，对不起，太麻烦你了！”
萧若兰柔声说：“别客气！吃吧！”
木须肉香气扑鼻，叶知秋的肚子很应景地咕噜咕噜响了几声，她红着脸低下头扒饭。
萧若兰还有别的事，嘱咐她慢慢吃便起身离开。
“呦，临时工跑来这儿混脸熟拉好感了？说说，又想和哪位前辈套近乎啊？”
尖刻的声音传来，是于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