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干爽舒适的床榻上,蛮蛮趴在他的床边,嘴角的口水把床单弄出大一滩印渍。
他想出声叫她,结果却发现自己嗓子疼到发不出声音,只是有气无力的咳嗽了几下。
蛮蛮被吵醒了,一脸不满,迷糊中睁眼看见柏山,才马上喜笑颜开:“哎哟小师弟,你终于醒啦!”
“……我,这是,在哪儿?”柏山只能用沙哑的气声说话。
“在医院啊!你身上的伤口都处理过了,还好没有危及要害,都是皮肉伤,多吃点猪蹄汤补补就好了!”
蛮蛮豪气万丈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似是触动了他的伤口,柏山顿时又一阵眉头紧皱。
“师姐,我怎么回来的?伏……那个,跟我一起的家伙呢?”
“我见你半天没消息,进入你的神识又没反应,就派蝶探去查,结果来报说你在洞里受了伤,我就让鹰族带我去洞里救你了,到洞里才发现在你旁边还晕了一个,我派了好几只精壮的才把你们弄出来的,不过那个跟你晕在一起的,就是那个金色眼睛的家伙,他才出了洞口就清醒了,说是要去片场,就自己走了。”
“……走了?”
柏山喃喃道:“他的伤不要紧吗?”
“哎哟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他那种档次的异兽,命长着呢,倒是你,和睚眦斗哎,没死真是造化啊!”
“对了,那睚眦怎么样了?死了吗?”
柏山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要是杀了龙族,这辈子仙途算是彻底断送了……
“放心吧,还有气儿!我派蝶探给擎龙神君送信去了,他应该会来接收,引渡睚眦回天界的。”
柏山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猛地又想起今天还要跟片,也不知道进度如何了,会不会拖延了开拍的时间又要追加费用……
想到钱,他就心疼,比身上的伤口还疼。
柏山搜索了一下伏羲煌的神识,想问问他拍摄进度怎么样了,结果送出去的神识却是:
「你伤如何了?」
「无甚要紧。」
伏羲煌回道,紧接着又回了一句:
「耽误了两个小时。要是今天拍不完就得明天补,一切费用贵司承担。」
……果然!
柏山闭上眼躺回床上,还不如别醒的好。
“清泉茶饮”终于如期拍摄完毕。
柏山出院后,前期的拍摄都已经结束,所幸后面的戏拍得还算顺利,演员都很给力,天气也挺帮忙,虽然从山区回来后在摄影棚又拍了一个通宵,但进度还是赶上了,并没有额外的费用产生,柏山就直接和导演去了后期制作公司。
两个礼拜中,柏山一边养伤一边在后期制作公司盯着剪辑,被那里的小制片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倒也十分惬意。
伏羲煌回来后就一直没有露面,剪辑好的片子都是邮件发给他确认,特效团队和编曲配乐都是请了颇有名气的电影级大师,出来整体效果确实是美轮美奂,伏羲煌只提了几处小建议,倒也没太大的改动,因此交片还算是顺利。
这支片子并没有投放传统媒体,而是投放了一些新媒体,比如说,在地铁开过某一个地下路段的时候,车厢原本乌漆抹黑的窗外忽然就变成了山林溪水的梦幻景象,乘客能看见车窗外有一位谪仙般的男子自天而降,赤足来到溪边取水,巧遇一群采茶姑娘,其中一位尤为婀娜的姑娘以清泉煮茶请仙人品尝,仙人低头啜饮,饮罢朝姑娘微微一笑,姑娘立刻神魂颠倒,他谢过采茶姑娘,从肋下生出一双洁白羽翼,翩然飞去,镜头叠化到现代的办公室,原来这个婀娜的姑娘其实是一位办公室小白领,方才一切都是她喝了一口清泉茶饮后的幻觉而已。
按导演的初衷,这位谪仙是要容姿非凡一笑倾城的,但是柏山定妆完后虽然样貌还算亮眼,一笑倾城的本事却实在没有,导演在他笑得快僵掉的数十遍take中,最后选了一个轻轻勾起嘴角,眼神略略飘忽迷离的画面,按照导演的说法,这个镜头虽然不足以倾国倾城,但是有点禁欲系那种将撩未撩的味道,兴许能搔到人痒处。
果然,片子投放之后,柏山那一身仙衣飘飘的清雅和略带缥缈的微微一笑居然真的广受好评,甚至社交平台都开始人肉他的来历了,弹幕也全都是希望他赶紧出道的呼声,产品的销量节节攀升,好几个超市都卖到来不及补货的地步,伏羲煌的峥嵘集团也终于算是安然度过了经济危机。
周末的时候,为了犒劳团队,柏山特地组织了一次K歌,当然活动经费是由老板报销。
包房里,梁安是当仁不让的麦霸,戴斯蒙则专注于划拳、摇骰盅,有这两个人在,谁都别想耳根清净,酒过三巡,柏山亦是被怂恿着唱了好几首,设计部的几位女同事尽职尽责地扮演疯狂女粉丝,叫得十分跌宕起伏,差点把柏山的耳朵都炸聋,他被起哄得有点烦了,只好推脱嗓子不舒服躲到一旁喝啤酒,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向伏羲煌追讨他演出费用的事情。
闹到凌晨四、五点,好几个人都喝得不省人事,梁安居然还在兴致勃勃地点歌,挨个吼了一遍当下流行到吐的神曲后,柏山终于忍不住真想吐了。
也不知道是梁安的歌声太惊悚,还是他真是喝得有点多,反正胃里翻搅起一阵巨浪。
赶紧拉开包房的门冲到外面,门口就是专用的卫生间,进去之后还来不及锁门,他就趴在梳洗台上一阵狂吐,直吐得山穷水尽,才扶着大理石的桌面抬起脸,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的神情,浑浑噩噩中也觉得不能就这样出去见人。
柏山手忙脚乱地摸了一枚加班时候常点的冰片凝神香,想掐一个燃火的诀,结果却觉脑子一团浆糊,费力想了半天,却没想起来。
“……这咒是什么来着?”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胡乱比划着,正掰弄自己的那几根手指头,突然轰得一声,背后已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