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母一晚上也没等到樊父的电话,更没等到他人回来。
第二天一早,她就顾不得照顾樊松了,跟护士说了声后,脚步匆匆地离开去找人。
而这时,傅惊宸走进病房。
看到樊松睁着眼,傅惊宸淡淡地道:“醒了?”
“是你?”樊松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有话要问你。”傅惊宸居高临下地看着樊松,挑了挑眉,“虽然你做完手术没几天,按理说,现在应该是好好休养的时间,但有些话我不得不问,希望你的身体能挺住。”
樊松皱着眉道:“你问我问题之前,先跟我说说,阮骄怎么了?”
他还记得昨天季琪儿过来时那暴怒难过的样子,但他不管怎么说,樊母都不帮他去问。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阮骄现在的情况。
“阮骄?”傅惊宸嗤笑了声,“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没死’这个答案如何?”
樊松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傅惊宸更是轻声嗤笑:“你未免也放心地太早了,你就不怀疑自己为什么突然换了病房吗?”
樊松被他这态度弄得烦躁不已,没好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那天晚上你睡得很死,睡到你父亲偷偷进来,差点把阮骄从窗户那里扔出去都不知道。”
“……”樊松怔了下后才反应过来,尖叫出声,“你说什么?!”
“当时,阮骄不知为何浑身无力,要不是我来得及时,她早就变成楼下一滩肉泥。你父亲是真的想让她死啊,先前是开车撞她,现在又想弄个跳楼自尽的假象,樊松,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父亲为何这么恨阮骄?”傅惊宸问。
樊松骤然激动起来:“她人呢?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要见她!”
“我说了,她活着。”傅惊宸淡淡地道,“有我在,不会让她发生任何事,而你的存在,好像会让她送命。”
樊松脸色煞白。
“樊松,你父亲已经被抓了,现在就蹲在警局,但他否认所做过的一切,除了他要把阮骄丢下楼这件事,因为被我和警方的人抓了现行他无法狡辩。他干了一辈子的律师,巧舌如簧,杀人未遂想来要不了他的命,你会不会因此很开心?”
傅惊宸毫不客气地对樊松冷嘲热讽,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惨淡,然后才道:“樊松,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吗?”
樊松瞳孔巨震,惊惧而慌张地瞪着傅惊宸。
“不用这么惊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傅惊宸平静地道,“至于你……是选择包庇还是选择还阮骄一个公道,看你自己的良心。别忘了,你这双眼睛是怎么来的。”
傅惊宸说完就走了。
樊松躺在病床上,如困兽般低吼,而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不能死。
在救阮骄的那一刻,他想过就这样死了就好了,可他没死,是阮骄守护着他,是阮骄救了他。
而他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眼泪不停地涌出,不多时,枕头就湿了一大块。
……
阮骄醒来后变得很沉默,就连季琪儿跟她聊天斗嘴她都兴趣缺缺。
一连两天这样,季琪儿有些焦急,追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脆弱?
“你不是还劝我强大起来吗?那你自己呢?”季琪儿气得跺脚。
阮骄还是不说话,就在季琪儿着急的时候,傅惊宸来了。
看到病房里气氛不对,他皱了皱眉,对季琪儿道:“你先出去。”
季琪儿咬唇走了,傅惊宸拿着凳子坐到病床前,看着阮骄。
才两天时间,她的精气神好像被什么抽空了一样,就像是失去了颜色玫瑰,那花瓣干枯得估计一碰就碎。
傅惊宸皱着眉,等了半天,见阮骄没什么反应,开口道:“这就受不了了?”
阮骄呆滞的眼睛动了动,缓慢地看向他。
“之后,你还要面对的事更多,譬如跟姓樊的面对面听他的各种狡辩,譬如一次次面对当年你父母去世的事,因为你要查找真相,譬如……”樊松为什么一直坚持守在她附近。
傅惊宸顿了顿,看她这样,到底没把话说下去。
“阮骄,你现在要面对的事,比你以往遇到的事更加复杂,你如果现在就受不了了,后续的事谁来查?谁来办?”
阮骄突然动了。
她撑起身子坐起,眼眸里燃着火:“傅惊宸,能不能……”
“不能!”傅惊宸看懂她的意思,直接道,“我是医生,我不会杀人。”
阮骄攥拳。
当年的事太遥远了,已经过去十几年,想找证据何其难?
这一切如果是真的,她也不求什么法律正义,她只想杀了那个凶手!
傅惊宸手里有人,他能做一些她做不到的事,甚至能消除所有痕迹,可惜,他不愿意帮她。
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你也不能!”傅惊宸冷冷地警告道,“阮骄,你的手上不能沾上血。”
“凭什么?”阮骄暴怒,“凭什么他就可以,我就不可以?!”
“因为你爸妈会难过。”傅惊宸沉声道。
阮骄一瞬间冷静,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你父母是很善良的人。”傅惊宸继续道,“特别是你父亲,愿意在生前就作出捐献遗体的决定。我想他们一定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变成杀人犯。”
阮骄抱着膝盖恸哭。
傅惊宸没有劝她,哭出来,她才能活下去。
阮骄哭了很久,哭到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才又昏昏沉沉地睡着。
傅惊宸安静地守着她,直到第二天一早季琪儿过来。
“你守了她一夜没睡?”季琪儿惊讶地问。
傅惊宸起身:“等她睡醒,给她弄点吃的,然后她想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
季琪儿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傅惊宸径自离开,又去了樊松的病房。
樊母不在,有个护工在照顾樊松。
傅惊宸让他先出去一下,然后对樊松道:“你母亲应该知道你父亲现在在哪了吧?”
樊松沉默不语,
傅惊宸淡然道:“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后续我和阮骄会搜集证据,证明你父亲当年做了什么,这次,她不会再因为这双眼睛对你心软。”
“我……能见见她妈?”樊松低声问道。
傅惊宸轻笑:“你觉得她还会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