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脑回路千回万转,一脸震惊的问道:“父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即刻又若有所思的道:“真龙天子,原要先变成龙鱼再化龙吗?”
难怪常有鲤鱼跃龙门一说。
凌淮周身气压压的极低,冷冽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整个厅里空气都似乎都被冻住了。
献王略微缩了缩脖子,让自己显得更娇小,不占地方一些:“我、我说错了?”
“河东郡如今还蒸蒸日上,真是辛苦你的幕僚和王妃了。”凌淮开始怀疑这真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吗?
忘忧看看像鹌鹑一样缩在一边的献王,颇有些无辜的望向凌淮:“我说错了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凡人自己说的。”
献王默默为这个小团子捏了一把汗,它没注意到老师气场底了吗?
这个时候认错就对了,怎么能反驳和质疑呢?
可惜了,这么小的团子,恐怕凌淮一巴掌就没了吧。
献王都准备好给小团子收尸了,却见凌淮表情陡然柔和了下去。
凌淮沉默了片刻,终究不忍心打破忘忧的长辈幻想:“他比你小几千岁,在凡人当中,你算祖宗。”
“真的吗?”忘忧期待的看向献王,而前一刻还温柔似水凌淮又冻成了刺骨寒冰,威胁的看向献王?
献王:“???”
老师!你不能因为他可爱,你就偏心啊!
本王不可爱吗?本王可是你亲手带大的大可爱!你就不能宠宠本王吗?
无论内心怎么疯狂,献王算是明白了,这小团子,他得罪不起。
在凌淮寒冰般冷冽的视线下,献王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小祖宗唉。”
几千岁的小祖宗,倒也不算被占了便宜,献王内心默默泪流成河。
忘忧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然后啪嗒啪嗒的跑到鱼缸里捞出一块玉石,抱着比他还大的浴室摇摇晃晃的飞到献王面前:“赏你的。”
献王看着这明显是从自己私库里挖出来的玉石,沉默了。
“谢谢小祖宗。”
忘忧高兴的拍了拍他的发髻:“真乖。”
旋即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凌淮的怀抱邀功:“我给晚辈发见面礼了。”
“不错。”凌淮压根儿不带多看献王一眼,语气淡淡的肯定了忘忧。
最后献王在晚饭前晕乎乎地捧着这块玉石,回了自己的院子。
王妃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捧的一块玉回来?”
“没什么。”就是莫名其妙认了个祖宗,献王沧桑的抹了一把脸:“找个架子,把这块玉供起来。”
竹里馆,忘忧又给凌淮续了一波气运,自从凌锐重生到皇帝身体内以后,凌淮的气运跌的很快。
凌淮自己也能明显感觉到气运的跌宕起伏。
气运弱时,做什么都不顺,褐衣使去处理一个不会武功的云氏,都差点让她逃了。
多亏忘忧发现他气运下跌异常,又给他续了不少,才不至于闹出大动静,人拦住了,可消息已经送了出去。
只怕这样的安生日子没几日了。
经过数月的清洗,如今京都已经全然掌控在凌锐手中。
凌淮前期早已将各大世家打压的差不多了,手上还攒了一堆证据,若不是小皇帝拖后腿,早就处理干净了。
如今凌锐捡了凌淮的漏,心里却不怎么舒服,似乎显得他不如凌淮似的。
凌淮外逃一直是他的心病,这人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能安寝。
直到河东郡的消息传过来:凌淮居于献王府。
凌锐猛的握紧了纸条:“来人,传旨献王,一月之类将罪犯凌淮压解入京,否则,以谋反论处!”
旨意由两千禁军护送,从京都开拔使往河东郡。
各大世家得知此消息,纷纷派遣暗卫杀手上路。
如今没了凌淮,皇上虽然抓权力,但也默认了世家从中分一杯羹,这可比当初在凌淮手下的日子好过的多。
从河东郡一路押送回来山高路远,一但出了岔子,只怕后患无穷,不如他们直接杀了凌淮才能真的高枕无忧。
凌淮自从知道自己所在消息泄露之后,便带着忘忧暂时离开了献王府。
他带着玄衣使众人亲自奔赴陇西郡,势必要半路将圣旨拦截下来。
圣旨一到,就算献王打死不认,朝廷也有理由发兵,可现在的河东郡,还不到可以用兵的时候。
只要他将圣旨半路拦截下来,传旨官员口说无凭,这期间可操纵性就大了,他们还能得以喘息。
“主上,此事交给老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您何必以身犯险?”玄衣使苦劝凌淮。
献王也不赞成:“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老师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他知道此事非常的要紧,但也绝不至于让凌淮去冒险,现在他对自己几分几两非常的清楚,若凌淮出事,他绝无可能登上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不必多言,此事必得本座亲自去,王爷只需按本座的锦囊行事,抓紧时间将河东郡清理干净。”凌淮果断道。
他何尝不知自己过于冒险?只是他不亲自去,恐怕就没人能够得手了。
按照忘忧所言,他们在天道的眼中已经是反派了,所有人的气运都比不过凌锐手下的人,无论派谁去,都无法反抗天道的安排。
只有他,他有忘忧协助,能避免一切外因干扰,凭实力去夺取胜利。
献王见劝不下凌淮,只好退一步:“那至少,多带些人去,玄衣使个个精英,但人数不多,老师可带上府兵一同前去。”
凌淮拒绝了:“不是去杀人,只是夺旨,太多了,反而不利。”
忘忧道:“你放心,有本祖宗在,没人能害凌淮。”
也对,他老师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小家伙,必然无忧。
忘忧这次吸足了灵气,有十足的信心,能够保护好凌淮。
要从京城入河东郡要么经过陇西郡,要么经过河西郡。
所有人都以为凌淮是得了消息听到他们的路线才直奔陇西,实际上褐衣根本没有探查到消息。
忘忧知道了便让凌淮做了两支签:“我抽签可灵了。”
说完便抽出了陇西。
看似荒谬玩笑,但凌淮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信任忘忧。
褐衣使心中百般不解也不敢多言,心中只猜测主上除了他们,或许还有别的消息渠道。
凌淮让绣娘给他在衣襟内部缝了一个布兜,忘忧刚好能坐在布兜里探出一个头。
凌淮心中歉意:“你跟着我一直在奔波,也未曾好好让你安闲几日。”
忘忧小脸红扑扑的:“可是这很好,无论海角天涯,咱们都在一起。”
“好。”凌淮低头吻了吻忘忧,“不过我们双修的日子又得往后面推了,我保证,三年之内这些事情一定会结束,我一定与你双修。”
忘忧瞬间有些焉了,委委屈屈的表示:“那说话算话。”
明明在路上也能双修,可是凌淮说还要等三年他也只能等,凌淮的识海不向他开放,他也双修不了。
陇西郡郡王也是个不受重视的宗室,但凡受重视,也不会被排挤到这个地方。
面对朝中派下来的传令官与禁军,他不敢得罪,将人亲自接入了府中,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不能在陇西郡王的王府里动手,否则京都迁怒下来,陇西郡王恐受无辜牵连。
凌淮便拍定在城外狭道埋伏,先打他们一波伏击。
等他们混乱之时,直接盗取圣旨。
凌淮在两山的狭道间排兵布阵,忘忧看着两边凸起的山崖,隐约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好,于是他拉了凌淮一把:“我觉得这个地方太狭窄了,不好。”
忘忧素来乖巧,他不懂的事情从来不多加置喙,排兵布阵一事忘忧从来不懂,怎么突然出声?
凌淮直觉忘忧或许感受到了什么:“好,那你喜欢哪里?”
忘忧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那里开阔,空气流畅,那里就很好。”
但在那个地方,地势过于开阔,于埋伏这件事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若错过这次埋伏放走了他们,便再无机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入淮城。
如今献王整顿淮城,里面正是一团乱,要是让圣旨入了城,只怕大事难为。
凌淮沉吟了片刻,再次派遣斥候仔细观察了周围地势。
斥候反复查探,皆无异常:“主上,此地便是绝佳的埋伏之地,我们埋伏于路口,剿灭他们前锋部队绝无问题。”
他们埋伏在两边山体间,利用弓箭和落石,此战必胜。
凌淮记得曾经紧急之时,他只能用竹筒装水来安置忘忧,那么狭窄忘忧都从未嫌弃,如今不过一条山间小路忘忧却觉得不喜,想去开阔之地。
必然是山间小路会出问题,而开阔之地比较安全。
凌淮脑中灵光一闪,山体落石!
如果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山体滑坡落石,那的确开阔处更加安全。
凌淮不再迟疑:“全部撤退,往前方开阔处埋伏。”
他命人将地上的杂草编制成蓑衣披在身上,挖出陷阱,趴在地上埋伏。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布置好了一切。
对方沉迷于享受,必然不会赶夜路,凌淮便安置众人抓紧时间休息,明日一早恐怕有一场苦战。
忘忧晚上也没变成鱼,揪着凌淮的衣服,躺在他怀里睡的香甜。
凌淮却一夜没睡,心思颇沉,他不知道自己放弃狭道选择平原是对还是错,心弦紧绷了一夜。
天色将明时露水深重,玄衣使众使早早伪装起来趴在道路两边埋伏。
待旭日高照之时,两千禁军护送着一行马车缓缓而来。
行径山道狭道时,前锋军先入山道,向两方山壁射箭以确保安全。
凌淮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剑,若是按照原计划,此时他们就该拿下前锋军了。
眼看前锋军安然无恙的通过狭道,大部队紧跟而上,凌淮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是他决策失误,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了。
“待前锋进入我们五十步之内就动手。”
“是!”
话音刚落,斥候感受到地上的振动脸色一变,耳朵贴在地上:“不好,有骑兵,数量不少!”
凌淮眼神微沉:“有多少?”
斥候脸色逐渐越发苍白:“从地面传来的震动看,说是千军万马也不为过。”
不可能!凌淮果断否认了这种情况,如今的局势,没人敢擅自动兵!
“是地震。”凌淮大声道,“所有使者注意旁边的人,若有地裂能救则救,不能救则退。”
地震两字一出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狭道的方向。
山间狭道无一处安全,两边山壁上松动掉下来的石头砸在人身上,不死也能砸个半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