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挑食饥饿许久的猛兽终于捕到了一条鱼,但合口味的食物稀少,他舍不得一口吞下,便将鱼圈养了起来,时不时舔两口,一边宣示着主权一边解馋。
鱼儿仗着猛兽的宠爱越发肆无忌惮,挑衅了猛兽,于是猛兽一边将自己的精华喂给鱼儿,一边不断的舔舐着它全身的鳞片,刺激着鱼儿长大。
鱼儿的味道太好,猛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将他吞噬殆尽。
鱼儿又舒服又害怕,为了安抚猛兽,便排出不少鱼子酱先让猛兽尝尝鲜,又讨好的去舔舔猛兽,这才将猛兽安抚好逃过一劫。
晨光微曦时,房间里金丝织就的龙凤大红喜服被随意的扔在地毯上,床边还搭着两件亵衣,青色的织纱床幔柔顺的垂落,隐约能看见床上两个人安静的拥抱在一起。
片刻后,里侧较为娇小的人影迷迷糊糊的往里缩了缩含糊道:“唔……不要变大了……”
外侧的男人半靠在床榻上,又将他拉回了怀中,指尖掠过他的脸庞,神情慵懒闲适,眉宇间带着一丝餍足。
忘忧在他胸口蹭了蹭,光滑的肌肤贴在一起温暖暧昧……
等等,肌肤贴贴?
他脑海里闪过昨天晚上的一幕幕,猛的一下坐了起来,裹着被子连滚带爬的滚回到了床内侧,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
凌淮仿佛又看见那尾每次亲了他之后就躲到鱼缸里的假山下掩耳盗铃的小锦鲤。
似乎将自己裹起来,别人就不知道他在哪里。
凌淮也不急着穿衣服,只是假意轻咳了两声,缩在一边的粽子颤了颤,然后慢吞吞的挪过来,掀起被子的一角搭在了凌淮身上:“快、快穿衣服。”
凌淮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心软又好骗的蠢鱼。
“说话。”凌淮捏住他的脸颊,将忘忧捏城了金鱼嘴。
忘忧含含糊糊道:“不、不疼了。”
就是嘴酸手酸腿酸。
他挑起忘忧的衣服,又将他昨晚亲手拆封的珍贵的礼物重新一层层包装了起来。
褐衣带着仆从上来伺候洗漱的时候道:“王爷一早就来了,好像是有事,在凉亭里坐了一个半时辰了。”
忘忧看着外头滴滴答答还在融化的雪水,和时不时呼啦啦掠过的寒风,忍不住打了个颤:“他也不嫌冷,叫他去正厅一起用早膳给他暖暖。”
昨日凌淮收到京都消息的同时,献王也拿到了情报,他眉飞色舞的直奔竹里馆。
此次事情他自觉办的漂亮,那凌淮也该履行承诺,将暗部交给他。
献王看着守在门口的褐衣忍不住砸了咂嘴巴,间者褐衣,天下消息尽归其手,他眼馋了许久终于要得到了。
“老师可起了?”献王客气的顺口一问。
“未曾。”
献王笑呵呵道:“无妨,我在凉亭等等。”
褐衣立刻去给他点炉子,被献王拒绝了:“本王不冷。”
如今局势一片大好,他内心很热的就像一个小火炉,哪里还需要什么炉子?
献王信心满满的坐在凉亭,本以为等不了多久,毕竟凌淮不是赖床的人。
可直到日上三竿,院子里依然没有动静,献王鼻子冻得微红,心里嘀咕,莫非是小祖宗又有什么异常了?
可冷归冷,刚才又是他自己嘴硬说不冷,现在一时半会儿又拉不下脸来,出尔反尔,只好硬在那里坐着扛着。
从一开始的面色红润,身上还冒着热气,渐渐冻的连指甲都乌青了。
褐衣脸色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眼,冷成这样也不叫人,也不知道啥毛病:“主上起了,公子请您取正厅一同用早膳。”
献王强行挺直着身板,绷住嗓音:“带路。”
褐衣茫然,先不说这是您的院子,就说最近这小半年几乎是三天两头的往竹里馆来,怎么就需要带路了?
他老老实实的在前方带路,献王赶紧趁他看不见搓了搓手,搓了搓脸。
可进屋后忘忧仍然惊住了:“你怎么冻成这样?”
献王出门时兴奋,连个披风都没系,到了竹里馆又自己把自己的面子给架住了,硬生生扛到了现在,乌青乌青的脸皮都忍不住哆嗦。
凌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护住了忘忧:“把你这一身寒气退了再来。”
献王讪讪去了,回来时脸色微白,但好歹血色恢复正常了。
三人用完膳一同去了书房,献王这才将情报递给凌淮:“京都的事情只剩收尾了,老师您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他有些犹豫,是乘胜追击,再加一层,还是见好就收,及时留手。
凌淮昨日便收到消息,也懒得再看,直接道:“各位族老为何愿意以命相搏,贺老为何直接撞死在宫门,你是真不明白吗?”
他们拼尽全力,不只是为了给献王添加资本,更重要的是求出一条活路。
这件事情之所以能闹大,主要是因为一个词“真情”,事情是真的,情感是真的,才能让天下百姓信服,并且产生共鸣。
献王若想借此事让四郡被凌锐“逼反”,虽然能得到理解,可凌锐万一真的气急了,脑子糊涂了,把兵力转向他们,兵灾堪比天灾对四郡的百姓而言绝不是好事。
献王沉默了一会儿,缓缓俯首:“学生明白了,必不负各位族老心愿,明日学生便写折子请罪。”
凌淮缓缓抬眸:“你天资不算愚钝,常常做蠢事,便是因为心里的那个贪字,你只记住,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更是百姓的天下,谋求大事,不得顾此失彼,为君者,受天下信仰,当庇护天下。”
“古人云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大多是因为坐上那个位置以后被权势与繁荣迷花了双眼,丢了初心,也忘了一国之根基乃是民心。”
“谢老师教诲,学生明白。”献王的心渐渐从狂喜中静了下来。
“对了。”忘忧突然道,“现在已经开始化雪了,那些雪屋恐怕在化雪的时候容易倒塌,要赶紧让他们全部搬出来。”
献王笑道:“小祖宗提醒的是,老师已经开始让军民一体建造房屋,开垦田地了。”
忘忧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凌淮,情不自禁的夸奖道:“不愧是凌淮,聪明又善良。”
献王嘴角一抽,这小祖宗心眼儿已经偏到天边去了,简直没眼看。
他赶紧道:“凌府那边已经安排妥当,老师可以抽个时间去看看,若哪里有恰当的?还有时间整改。”
凌淮缓缓点头:“可。”
献王见他神情淡淡,咬咬牙忍不住主动提醒他:“不知学生此次考核是否合格,请老师指点。”
凌淮直接抽出暗部令牌扔给献王:“别在本座面前耍这些小心思,此令为暗部主令,七日之内四大使者回来找你认主。”
献王内心狂喜:“多谢老师,学生就不打扰老师了,先行告退。”
“滚吧。”
献王笑嘻嘻的滚了,滚到门口又回过头道:“如今刚刚入春,学生见小祖宗嘴唇似乎有些上火发肿,还请老师多多体贴照顾才是!”
调侃完便转身就跑,手中的令牌甩来飞起,难得露出一些欢脱来。
凌淮眸光微闪,本想顺势逗逗一下忘忧,不料忘忧却一脸同情道:“他好可怜,王妃都不和他进行生理教育的吗?连我嘴唇为什么肿了都不知道。”
凌淮:“……嗯。”有些时候他也弄不清忘忧的脑回路究竟怎么走的。
献王先写了请罪折子,一边哭穷哭惨,一边说自己管不住人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请皇上责罚,一边又在替上京的百姓求饶。
其余三郡有样学样,请罪折子送的飞快。
凌锐本就没打算把那些跪在宫门前的百姓如何,如今他的声望已然极低,若再将这些百姓杀了就真的再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因此他本就打算要放,并且借着一放再次给自己洗一洗名声。
结果献王他们这么一搞,放了,那是王爷们求的情,不放,那是他这个皇帝做的狠。
无论怎么做,好名声是他们的,黑锅是自己的。
“皇上!大局为重啊,事到如今,这口气咱们必须先忍了,等解决了吴越两王,就是他们的死期。”
有吴越这两把悬挂在脖子上的利刃,凌锐只得忍气吞声,不但要放人,还得下旨安抚,免除税赋。
谢丞相摇了摇头,到底眼皮子浅了,若一开始不去下诏令逼他们,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同样是凌淮教出来的,怎么皇帝比献王就差了那么多?
他不知道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早就不是那个受过帝王教育的小皇帝了。
京都笼罩在阴影与刀光之下。
海城则张灯结彩,挂红披绿,一派盛景。
乃是献王府与锦安候府正在办喜事,两位新人一个是锦安候府的侯爷义兄,一个是献王的那位推广了雪屋的老师。
门当户对,佳缘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