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哲守快速将折子递给了凌淮,刚才他知道来的可能是雍帝以后,连忙连滚带爬跑回去写折子,就怕来不及。
幸好不知道为什么,雍帝来的比想象中慢了一点,还算是赶上了。
凌淮看完折子还算满意,除了还没有签订正式的文书,基本上和蛮王的条件里已经对雍朝很有利了。
每年的岁供足够压得他们一时半会儿积蓄更强大的力量来反抗。
更何况……
凌淮若有所思的放下折子,到了后面,他有更好的手段来压制北蛮,驯化他们,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版图。
等北蛮彻底在这一代无法翻身之时,也就是那位天命之子庸碌为普通帝王之时,忘忧修炼圆满就能进入下一个世界。
“若蛮王觉得折子所述内容无误,便可即刻签订国书。”凌淮提起朱砂笔修改了几处示意刘哲守去送折子。
刘哲守又将折子递给了蛮王:“蛮王看看。”
蛮王在凌淮提笔的时候便已经是心惊胆战了,刘哲守给的条件已经足够苛刻,他如今虎落平阳,想打回王庭还需要雍帝的帮助,这才不得不闭着眼睛签的心都在滴血。
如今凌淮一改,恐怕条件会变得连最后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蛮王的手机几乎有些颤抖的接过了折子,内心凉的透彻,有几分心灰意冷的打开折子,细细一看过后,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怔然,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天朝皇帝……这……”
凌淮不但减少了他们的税供,甚至将边境税收往下压了一成。
蛮王不知道该用感激的眼光还是该用看傻子的眼光去看凌淮。
“雍朝乃泱泱上朝,对附属国素来优厚,雍朝强大,附属国自然也强大,朕保证,签订国书之后,五年以内,草原再也不用南下就能吃上饭。”凌淮语气虽淡,说出的话,却让蛮王双眼发红。
蛮王一脸感动的抹着眼泪:“多谢天朝皇帝。”
忘忧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虽然这个人表现得好像很感动的样子,但是似乎内心里并没有认同道侣。
道侣也是修士,应该也能感受道吧?
忘忧看向凌淮,却见凌淮只是吩咐刘哲守,准备签订国书。
忘忧怕凌淮被欺骗,帮忙通过道侣契约戳了戳凌淮:“他刚刚在撒谎诶。”
“我知道,不管他是不是真心都没有关系了。”凌淮一边草拟国书,一边回答忘忧。
恐怕在蛮王心里,他是个虽然有一些雄才谋略,但是仍然过于天真的帝王。
草原的生存法则纯粹是弱肉强食,弱者会被强者当做食物吃掉,弱者是强者的奴隶,凌淮刚才所说无疑是天方夜谭。
实际上蛮王心中的草原法则没错,凌淮也不是来做慈善的,只是若是你家里富有了,邻居家很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把你抢了就跑,他们那几间破屋子干脆不要,总是太过不安稳。
但是如果邻居家靠着你们家过上好日子了,就算心里再讨厌再嫉妒,也得舔着笑脸,逢年过节时不时来串串门,送点礼物,交流交流感情。
抢劫什么的更是不敢,这一波抢了,很快就会被抢回去,除非他们愿意放弃他们的家产逃亡,但那又感觉不划算了。
雍朝现在要的是安稳,不是战争。
而且凌淮如今经历过好几世,自然明白,那些无形的硝烟才是最直戳人心的战场。
文化战场经济战场,这才是最要命的东西。
只要雍朝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军事力量,按住草原暂时不敢妄动,那么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杀人于无形。
忘忧对这些事情似懂非懂:“嗯……反正,道侣没有被欺负就好了。”
等签订了国书,北蛮就正式成为了雍朝的附属小国,凌淮便能够直接派遣军队跟着蛮王一路打回去,以匡扶皇室正统血脉为由,护送蛮王回王庭。
凌淮道:“此地修整十日,十日后,大军出发,朕同忘忧公子率领十五万大军亲自前去帮助蛮王重夺王位。”
蛮王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他倒也乖觉,从头到尾也没有问过其他两座城池的情况,更没有提过这座城池的交易。
已经认了为附属国,何况对面也是皇帝御驾亲征,不是他随便两句话就可以改变对方的目的,因此不如老老实实的做个聪明人,不闻不问,只要拿回了王位,一切都可以徐徐图之。
打发了蛮王之后,凌淮也并没有能够和忘忧甜甜蜜蜜的进行灵修。
外面一堆事情等着他做呢。
本来玉林城计划是由刘哲守暂时管着,将城池清扫干净,等到王军来时再做安排。
如今凌淮揪住一个机会便偷偷提前跑来,既然有了皇上在,这座城市如何为之便是凌淮说了算。
刘哲守谙熟生存之道,可以做功臣,不能做大功臣,更不能做累世功臣。
虽然如今这位皇帝看上去还算是英明,但是以前手段残暴的传闻,可从来没少过,也的确发生了不少,谁知道什么时候脑子一抽就生疑了呢?
凌淮确实也不放心将这玉林城交给别人来管,从城市清理开始就要一一处理好了,等后期要进攻北蛮,或者说和北蛮开通商道,玉林城都是最重要的一道关卡。
凌淮必须每一个点都落实了,决不能让居心叵测的人有可乘之机。
于是忘忧兴高采烈迎来了道侣,道侣却忙了个连轴转。
别说灵修了,连好好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忘忧心里虽然酸涩,但也知道道侣做正事的时候不可打扰,一时间无所事事也不肯做人了,干脆就化为原型,跟着凌淮一直转。
要么驮着凌淮一路飞奔,要么就抱着凌淮打打滚。
凌淮坐着他给凌淮当靠垫,凌淮站着他给凌淮当挂件,黏人的紧。
如今他的兽型已经成熟了不少,体型变大,身上的毛发仍然黑白分明,油光水滑的,不但触手的手感很好,看上去也和外面那只成年的毛有些发黄的食铁兽不一样。
没错,当初南襄往北蛮和雍朝一边送了一只食铁兽,给凌淮送的那只有些病弱,却是一只成年的兽,给北蛮送的便是忘忧。
忘忧偷偷跑到了凌淮身边,凌淮带进带出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宠爱,其余人自然以为他甚是喜爱食铁兽,另外一只也不往京都送了,直接拐了一个弯送到了边境来。
据说,是七王爷的主意。
如今京中甚至有流言说,皇上在前线骄奢淫逸,喜爱玩兽宠,压根儿无心战事,纯粹就是出去郊游的。
再加上之前的确没打出什么战绩,一时间凌淮本就不怎么好听的名声,更加危险了。
流言怎么来的再明显不过,七王爷这一送兽宠,似乎更是坐实了这些留言。
凌淮知道后直接将事情交给了刘哲守去办,刘哲守是这方面的好手,早早便调教了几个血衣卫送往京中,两边对着打流言战。
血衣卫在凌淮和刘哲守的示意下手段果断凌厉,先是利用凌淮给的消息,爆出另外几家贪官污吏恶臣犯下的恶事。
小到贪污受贿,收受钱财,大到强抢民女打杀平民,更是派人去把人家后宅的事儿翻了个底朝天。
今天这家小姐私会那家公子了,明天这家太太暗自毒死了几个小妾,后天那位王爷世子青楼留宿被未婚妻派人打了。
一天一个八卦,整个京城好不热闹。
而出事的人,不管是老臣一派还是七王爷一派或者是天子门生新人派都有,一时间倒是看不出是谁动的手。
不过,这样的舆论消息过多了,放在凌淮和忘忧身上的注意力就被移开了不少。
与此同时,凌淮直接移到信令传回了京中内阁,王军大捷,忘忧公子临危受命,皇上亲自坐镇,连破三关,死伤不过几千人便夺回了失地。
彻底将凌淮的名声翻了过来,那食铁兽更是直接被称为战宠。
有亲皇派但是添油加醋,洋洋洒洒地说道:“皇上乃真龙天子,身上自带龙气,百兽臣服,那食铁兽据说一口咬下去,石头都咬的碎,一巴掌就能拍碎一扇三品官员的厚重木门,可一见了皇上就温顺不已,甘愿给皇上做了战宠,咱们皇上骑着他上了战场,那叫一个所向披靡,蛮人看了就跑,吓的双股颤颤,三城自然连连告破。”
“皇上天命所向,之前十万打五万都打不过,还折损了三万余人,如今不过折损千余人,这不是天命庇佑,是什么?”
别的消息不知道,但是听说七王府又传了一次太医。
忘忧知道消息之后,更加理直气壮的变成原型更在凌淮后面了。
他可是战宠,要一直跟着凌淮的!
连带着连之前他给凌淮赢来的那匹踏雪马也不喜欢了。
他的道侣他来驼,一匹马算什么东西,一边去!
凌淮宠溺的揉了揉他家连马的醋都吃的小醋坛子的脑袋:“我更想抱着你,变小些吧。”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把忘忧当坐骑使唤。
忘忧却没感觉,甚至引以为豪,他记得神界很多种族都有这样的说法。
背脊只有父母和道侣可以坐。
忘忧觉得这是在宣示他的主导权,不顾凌淮拒绝,直接一拱,将凌淮甩到背上就飞奔而出。
凌淮一时不查,直接被带了出去,哭笑不得的揪住忘忧的后脖颈皮毛:“慢些。”
忘忧笑着往人多的地方跑:“你放心,我很稳的。”
一边的士兵一脸崇拜:“不愧是皇上,这样的神兽也能驾驭。”
刘哲守一脸恍惚,他刚才……听见那只兽宠说人话了?
刘哲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肯定是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他还是回去再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