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沈苍瞳看见他们出去后夜绯雪屁股就坐不住了，动不动那小眼神就往外瞟，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喝道。
夜绯雪被他一吼整个身子一颤，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不敢动弹。
“我这次来也不是专门来教训你的，一进葬月湾就听见你在云岫山上拔出凤鸣剑那一传闻。你怎会与那凤鸣剑有所感应？”沈苍瞳皱起眉头问道。
这凤鸣剑消失了数百年，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以夜绯雪现在的功力，该如何去拔出那上百年的神兵利器。
夜绯雪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当我站在凤鸣剑之前的时候，我只感觉有一股力量一直在把我往剑鞘里拉。我一伸手那惊雷就至，劈在我身上竟然全无感觉。”
相比较那次在离海，夜绯雪这次对被雷劈这件事情早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想起那次的雷劈在她身上，夜绯雪一惊，赶忙问沈苍瞳：“会不会就是当初在离海那道惊雷，才与凤鸣剑有了感应？”
沈苍瞳莞尔一笑：“傻瓜，该是你的，总归是逃不掉。你看那龙吟剑，还不是老老实实和清霜融在了一起。也许你和映蓝，真的是天注定的一对”
只有沈苍瞳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心痛。他多想得到龙吟剑的那个人是他，多想与夜绯雪比肩而站在人们话语中口口相传的人是他。
可是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赢不过苏映蓝了。
夜绯雪见他面色一沉，赶紧笑道：“你说来葬月湾不是为了来找我们，那你是来做什么？”居然还有事情能让沈大公子放下手头白来的生意而跑来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小地方。
沈苍瞳回道：“铭老板将你的苍梧剑锻打好了，想必你现在也不需要了。”
说到苍梧剑，夜绯雪的眸子一暗。那是他师父亲手传给她的宝剑，虽说不像世间很多神兵利器那般锋芒毕露，但是也是十分趁她的手。
只是她寻到了与她本身灵力最为契合的凤鸣剑，她怕再拾起苍梧，苍梧已经不认她了。
夜绯雪抬头问道：“铭老板呢？”按理来说他一定会亲手将苍梧剑交给她的。
话音还未落，就见铭老板那苍白的脸庞出现在屋外。他轻咳了三两声，单薄的身板让夜绯雪看得都觉得触目惊心。
他实在是太瘦弱了。半年未见，他的脸色早已比那墙壁还要苍白，泛紫的嘴唇和深陷的燕窝都在告诉着夜绯雪，面前这个往日俊郎神采飞扬的男人，时日无多了。
“你到底有没有每天按照墨染青的吩咐服药？”夜绯雪皱起眉头，将铭老板扶至桌边，心疼地看着他形容枯槁的手。
夜绯雪感觉现在哪怕是一用力，就能将他的手掰断。
“一个废人，吃不吃药都无所谓了。”铭老板接过沈苍瞳递来的茶盏，将杯中清茶饮下。常年服药让他的味觉变得迟钝，这样甘甜的茶水在他的嘴里却是苦味异常。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他可以很平淡地面对死亡，但是越是时日无多，他的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
他想活着，想看尽这世间的风华，也想看看这个小丫头能在江湖上，翻出怎样的浪花。
“之前听说你得了凤鸣剑，那这苍梧剑你便不需要了吧。”铭老板将背上的苍梧剑交给夜绯雪，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这把剑，花了他半年的时间才将原本已经生锈的剑锋锻打如初。没日没夜替它淬火，就是为了让夜绯雪能在拿到它的时候，能够绽开开心的笑容。
他身子本就弱，拿茶杯都快拿不稳了。举着锻打锤的他更是敲打个两三下就举不动了。但是他一想到夜姑娘看到苍梧剑那惊喜的眼神，就又有了动力咬咬牙撑下去。
直到右手的经脉被震得断了几根，淬出的火焰跳到他的手上，硬生生的侵蚀着他本来完好无损的肌肤。
“你在藏什么？”夜绯雪注意到铭老板将剑递给她的时候，刻意将右手往衣袖里一缩，这极小的不易察觉的动作还是被夜绯雪看在了眼里。
夜绯雪一把抓过铭老板想躲藏的手，刚要掀开，就听见铭老板近乎乞求的声音说道：“绯雪，不要掀开，求你了。”
那样微弱的声音，听得夜绯雪心一颤。她抓着他微微颤抖的右手，不知是该放开还是该掀起来看个究竟。
“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夜绯雪皱起眉头，还是没有去掀那片衣袖。她只是抓着他的手，死死盯着他的眉眼。
铭老板又露出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应道：“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最近受了风寒请大夫来针灸了一番，手上都是灼烧的针火印子，不看也罢。”
“既然是针火印子，那又为何怕我看见？”夜绯雪已经抓着他不依不饶。
“绯雪。”沈苍瞳给她使了个颜色，示意她将铭老板的手放开。
只是夜绯雪却不为所动。
“铭言，当年你带我来苍蓝我就答应过你，包你退隐之后一生平安无事。但是你现在病重，我是不是算没有履行我当年的誓言。”夜绯雪不再尊称铭言为铭老板，她的语气也带着一种沈苍瞳从未见过的烦闷。
这个语气只有铭言见过，一如当年的她，在她最低落的时候，铭言的安慰声不绝于耳。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铭言给予了她所要的一切。
他于她，是最坚实的臂弯，是她在最昏暗时光里的太阳。
“绯雪，我说了，我这副身子……”
“不要说什么你这副身子！”夜绯雪双手一拍桌子站起身，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她骂道：“每次都拿你的身子说事，墨染青明明说若你按时服药按时针灸，活个三四十年不成问题。你这人怎么就是这么不听话呢？”
铭老板这两年的身子与以前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现在受不得一点风寒，就连喝下一杯冷水都会咳个三两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