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蓝听闻就要跟上,却被墨染青拦下了。“让她去,你若再跟在她后面,沈苍瞳可什么都不会允她。”说罢又连喝了三杯茶。
“映蓝,家在何处啊?”
“你怎么与她问一样的问题?”
“可以回答吗?”
“家在浮雪。”
“家里还有何人。”墨染青突然心里一颤抖,如若映蓝说出了家中无人,那他就真与那苏映蓝一模一样了。
“家中……无人在世。”
“在哪念书?”他的心被揪得紧紧的,怕他说出那个私塾的名字,又期待他说出来。
“从未念过。”
听闻后墨染青紧盯着他的眸子,确实不像说谎的样子。虽然说这个映蓝与他们从小玩伴眉眼间一点也不相像,但是他今日在堂上的所作所为却是让墨染青觉得他对夜姑娘,仿佛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感,而那护着她的模样,也与那苏映蓝无异。
“是染青唐突了。”墨染青笑着说了声抱歉。映蓝点点头,不再应答。
家在浮雪。
家中无人。
苏映蓝。
他把玩着茶盏,也许哪一天,他要去找他师父问个清楚了。他离开流云谷和夜绯雪去了苍蓝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银真。
这个名字深深地印上他的心头,随之而来的,是那日在流云谷里白袍男子陌生的眉眼。他的心头不禁涌上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
沈苍瞳吃惊地看着他房门口的绯衣姑娘,握着房门的手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你主动来找我。”他笑道,忙把她迎进来。
“沈苍瞳,你可有沈屿手中的药?”
“自然有。”
“那……”
“可以。”许是知晓夜姑娘要说什么,沈苍瞳不等她说完就将药丸放在她手心。这时倒轮到夜绯雪吃惊了,没想到他竟这么干脆。“这副表情做什么?我五年前就说过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拼尽所有都会给你寻来。”他笑着,那模样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有些稚嫩但是却一心为她的少年。
只是时光变迁,旧情不再。
“谢沈公子。”夜绯雪抬手深深一拜,他们每次见面都势如水火,许是夜绯雪心中本就有着被抛弃的不甘,可是反而到了这会,夜绯雪却不再与他置气,只是满心感谢。
“谢我就经常来长亭,我把你以前最喜欢那些酒楼的厨子都请到长亭来了,那长亭酒楼,只为你一个人守着。”沈苍瞳揉揉她的头,算起年龄来,他比她大上三四岁,自然知道怎么去疼爱她。
“绯雪先告辞了。”
“记得过几日再进城。”
没有回答,因为不知如何去回答。
许是夜姑娘本就是这么个不被束缚的人儿。
墨染青拿着药丸左看右看,将那药丸掰开来又看了许久,终是开口:“里面的寻常草药我倒是看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一味最关键的药材,在流云谷里才有。”
“那你回去寻,我今晚与映蓝去便是。”夜绯雪摆摆手。
“我不放心你们啊,万一你们染上那瘟疫怎么办?”
“那就快点把药制出来救我们啊。”夜绯雪笑道,拍拍他的肩,“放心,我会保护好映蓝的。”
映蓝在旁听着觉得浑身不舒服,到底是谁保护谁?
墨染青跟他们叮嘱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还把随身携带的一些药包留下,里面有治咳血的有治红疹的还有止血的。他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往流云谷赶去。这时的他们俩,被墨染青念叨得头疼欲裂,只觉得他的魔音还在耳侧。
“染青说那西墙和北墙最少人把守。那我往北墙去映蓝你就往西墙。”夜绯雪低头边吃着小笼包边说道。
“食不言。”映蓝淡淡回答。
“是,苏公子。”夜绯雪撇下嘴,送走一个唠叨的人现在又来一个唠叨都不唠叨直接命令她的人。
“我与你一起。”映蓝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不是说好的食不言吗?可是夜绯雪却摇摇头,“两个人一起目标太大了,况且分开效率自然是更高的。”
“我与你一起。”映蓝根本就没打算理她,兀自说下去。“苏公子,你好霸道呀!”夜绯雪无奈道,见他能杀人的眼光朝她瞪来,她赶忙闭上了嘴。
时间已至亥时,算着这城内的人大概都已经入眠,夜绯雪示意映蓝可以出发了,后者点点头,紧紧跟上她。
他们蹑手蹑脚地爬上城门,见没人看守,闪身就到了城下。一股恶臭袭来,让夜绯雪胃里一阵难受。街道上还有未熄灭的灯笼,就像墨染青所说,街道上都覆着血渍,她小心翼翼地在其中穿梭,不时会碰到几具已停止呼吸的尸首。
“果然是地狱城。”夜绯雪忙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方帕捂住口鼻。突然身后的人儿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缩进一个角落,她不解,却见不过几秒他们原先待着的地方走过几个巡逻的人。她刚才确实因为眼前的事物而放松了对四周的警惕,不禁暗想还好有映蓝在,不然现在说不定早已打草惊蛇了。
映蓝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出。不是那种平稳的,而是如打斗过后那样剧烈,不仅是他的心跳,就连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抬起头望他,月色下的他脸上爬满绯红,就连面纱都遮不住他烧红的耳根。
“你没事吧?”她担心他是不是染上了瘟疫,伸手就要探他的额头。“没事。”映蓝赶忙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碰触他,若是被她摸到这样滚烫的脸,那他就是百口也辩不清了。“走吧。”他松开她,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惊家府上倒是灯火通明,似是还没有人入睡。他们爬上惊家大殿的屋顶,掀起一小块砖瓦往里望。那惊家老爷和沈屿坐在大殿上不知在商谈着什么,声音太小他们听不太真切。见那沈屿将一箱金子交与惊家老爷,夜绯雪大概就能从中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那惊家老爷也好意思收这金子,自己城中的人这么坑?”夜绯雪愤愤不平,恨不得冲下去给那惊家老爷几巴掌。“嘘。”映蓝赶忙捂住她的嘴,怕她再说出什么来,夜绯雪的嗓门他是见过的。
“前辈!”那大殿屏风后,被绑在凳子上的不是那药王老前辈还会是谁!夜绯雪惊道,他们竟然胆子能大到这样对待这位整个流苍大陆都尊敬的前辈。如若是不怕药王回去后加以报复,那就是根本没打算让他回去。
药王被那七头绳捆在凳上,传说这绳子柔软非常,刀剑枪矛没有一种能将它斩断,绑起来足足有七个活结,若是没有技巧根本无法解开。而那流云子此时双目紧闭,他们也不知他这是睡了还是晕着。墨染青要是看见这幕,肯定冲下去和那两人厮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