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期躺在床上,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他想起来,但是一动周身上下疼的厉害。
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疼痛让何子期放弃了从床上起来的念头,他颓然的睁着眼睛看着房顶。
回想着那天所发生的一切,何子期恍如隔世,他只记得最后喊出了那句话之后就晕倒了,至于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怎样就怎样吧!”何子期在心里默念着,现在的他连动一下都很困难,所以无论他现在的处境是好是坏,他都只能坦然接受,这就是所谓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就在何子期出神的时候,门口穿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进来了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汉子,这汉子双拳骨脸颔下留着三叉黄须,戴一顶深檐暖帽,穿一身貂鼠皮袄,正是闻讯而来的朱贵。
朱贵进来后摘下头顶的暖帽,他看着何子期沉声说道:“醒了啊。”
何子期并不认识朱贵,所以他也拿捏不准朱贵到底是敌是友,一时之间何子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朱贵见何子期的模样,他一寻思便明白了何子期在担心什么于是笑了一下说道:“忘了自我介绍,这里是水泊梁山,我是梁山上的小头领,江湖人称旱地忽律朱贵的就是我了。”
“梁山?”何子期在听到朱贵的自我介绍之后,他整个人都有些发蒙,当初官道上的两伙人,一伙是要千方百计要至他于死地的飞鹰卫,一方是横插一脚金枝玉叶的柴进柴大官人,并没有梁山泊的人啊?
何子期身为梁城下属寿张镇人士,作为本地人他自然听说过那水泊梁山,也知道梁山上都是一群打家劫舍的绿林强盗,这不由让他有些迷糊,自己怎么进了强盗窝了呢?
朱贵看着何子期那不断变化的脸,他在心里暗暗点头,在朱贵看来何子期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深的心机,不简单。
“不用担心,你是柴大官人送上山的,我和你并不是敌人?”朱贵此刻已经拉来了一把椅子,他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自己的暖帽不停的掸试着。
“柴大官人?”何子期在听到朱贵说到柴进的名字之后终于是说话了,不过紧接着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冷声道:“不对,柴大官人乃是皇室后裔,金枝玉叶的他怎么会和你们有关系呢?”
何子期的话在明显不过,那就是他不相信一个金枝玉叶的皇室会自甘堕落与强盗土匪为伍。
朱贵被何子期的话给逗笑了,他笑着摇摇头说道:“小子,这个世界虽然分黑与白,但是哪个是黑哪个是白,没有人说的准的。”
朱贵这句话说的颇有深意,而这个世界也确实如他所说,黑与白虽然是相对的,但是什么是黑什么是白,没有人知道,那些为富不仁横征暴敛的官员是白?还是说那些劫富济贫惩恶扬善的绿林英雄就是黑了!
这个世界其实很多东西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有的只是说不清的错综复杂,而柴进虽然身份清白,但是他门下的那些门客死士,几乎都是些朝廷通缉的人犯,然而这些人犯有的是逼不得已,而有的却是咎由自取。
何子期年龄并不大阅历也没有太多,所以对于朱贵这句饱含深意的话,现在的他并不能理解,而朱贵也明白于是他又说道:“放心吧,我不是你的敌人,如果我要杀你,那么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朱贵说着整个人气势一变,原本看起来一团和气的他身上骤然迸发出一股杀气,这股杀气一闪而逝,但是就是这短短的一顺,却让何子期明白现在的他真的就如同朱贵所说的那样一般,朱贵想杀他,比杀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冷汗密密麻麻的出现在何子期的额头上,朱贵不在吓唬何子期,他看了看何子期躺在床上的模样有些无奈的说道:“柴大官人让我给你捎一句话,如果你醒了还想知道天罡地煞令的事情的话那么就去横海郡柴家庄找他,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模样,估计每个十天半个月你也下不来床了。”
朱贵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浑然没有了刚才的杀气,而何子期在听到朱贵说到天罡地煞令之后,他对于朱贵的戒备到这里也就完全的消失了,毕竟知道天罡地煞令的只有飞鹰卫和柴进他们而已,而面前的朱贵也知道这件事,那就说明这个朱贵真的是柴大官人的人。
对于柴进,何子期有着一股莫名的好感和信任,这好感源于他在雅韵茶楼柴进的慷慨,亦源于在官道之上的出手相救。
柴进可以说是何子期的救命恩人,虽然何子期也只是见了柴进两次,而且并没有说过话,但是何子期却打心眼里信任柴进,这就是柴进的人格魅力,门下三千客,当世孟尝君。
“行了你先休息吧,现在的你虽然醒了,但是还是很虚弱,我会让寨子里的郎中给你好好看看的,至于你以后得打算,等你能下床了再说吧。”朱贵说完起身将暖帽戴上就要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又扭头对正看着他的何子期说道:“对了,关于天罡地煞令的事情,在这山寨除了我之外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明白了吗?”“行了你先休息吧,现在的你虽然醒了,但是还是很虚弱,我会让寨子里的郎中给你好好看看的,至于你以后得打算,等你能下床了再说吧。”朱贵说完起身将暖帽戴上就要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又扭头对正看着他的何子期说道:“对了,关于天罡地煞令的事情,在这山寨除了我之外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明白了吗?”
何子期看着朱贵严肃的样子,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于是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朱贵不在逗留开门从何子期的房间里退了出来,作为梁山收集情报的头领,他的事情还是很忙的,毕竟情报这东西就好比人的眼睛和耳朵,一份准确的情报,不但可以节省时间,更能制定完美的计划,使损失达到最小。
朱贵走了,躺在床上的何子期如同一具尸体,这可不是他想成为尸体,而是他的身体真的动不了。
如今大难不死的他,也不得不为接下来的日子做打算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些变故,那么他自己的人生就简单明了了,然而飞鹰卫的到来,父母的死,天罡地煞令等等这一切的发生彻底的改变了他的命运。
“天罡地煞令。”何子期皱眉沉吟,父母的死可以说就是源于这天罡地煞令,但是即使他绞尽脑汁也实在是想不起来关于天罡地煞令的一切,这让他十有些怀疑那所谓的天罡地煞令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一件东西。
在何子期看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的那个太爷爷,当初的太尉洪信!
“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太尉奉旨请天师就请天师吧,请完天师你不赶快回京复旨,还非要游山玩水,你说你游山玩水就游山玩水吧,却非要手欠,这下行了不但走了妖魔自己还惹来杀身之祸。你说说你要是不这么手欠,我不就是官二代了,额不对……”何子期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一,二,三,嗯官四代,真的是……”躺在床上的何子期百无聊赖的在心里将他那个从没见面的太爷爷给骂了个底朝天。
骂爽了之后,何子期又有些发愁,现在既然自己还活着,那么就说明那天官道上的飞鹰卫都已经死了,不过他知道,虽然那一批飞鹰卫死了,但是还会有下一批,下下批,只要朝堂上的那位想要天罡地煞令的大人物不死,只要他一日没有得到那个所谓的天罡地煞令,那么这事就不会完。
何子期有时候就特别纳闷,纳闷这些大人物的脑子是不是都有病,这所谓的天罡地煞令就像说书人讲的神话故事一般神话色彩浓重一看就是假的,怎么这些大人物还对这东西趋之若鹜呢?
“一群傻蛋!”何子期越想越气,他不由骂出声,就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传言,这些人就害死了那么多人,人命在这些大人物的眼中算什么,估计连草芥都不如吧。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悲哀,弱肉强食,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何子期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一些,起码他必须学一些防身的武艺,不然他根本无法应付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
在胡思乱想之中,何子期睡着了,带着对父母的思念,带着对未来的恐惧,这个年岁不大的孩子终是要开始踏进这座江湖,踏进这个充满了黑暗和血腥的江湖。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白驹过隙一晃就是三月光景,随着天气慢慢变暖,水泊岸边的酒馆内过往的客商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小二,快点把我点的酒上来啊!”
“小二我的牛肉呢?”
此起彼伏的催促声在酒馆内不断的响起,“来了,来了。”酒馆内少年一头长发黑亮垂在肩后,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壮硕却不显粗犷的身材,少年端着各种酒食不断地穿梭在酒馆内的桌椅之间。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那奄奄一息的何子期,他的身体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完全好了,如今他在朱贵的酒馆之中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