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父亲母亲
蜗牛不吃肉2021-04-21 20:484,211

  陈言淼犹豫了一下,神色飘离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他还很年轻,不过刚二十出头,也是一位风度翩翩美少年。

  陈言淼拿着父母留下的产业,十五岁就开始打拼事业,他很有经商头脑,为人又诚实,从不压价,老百姓们喜欢把茶叶、棉花、之类的东西卖给他,他再加工拿到铺子里去卖,一开始只是在渭水镇,后来慢慢的发展到周边的镇子上,从有几家小铺面,做到几十家店铺,东西好价格又便宜,大家都喜欢买他家的东西,慢慢的开始富裕起来,在当地也算有些名声。

  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外出采买,经过山林,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阵吱吱啦啦的动静,走过去查看。

  谁知,那里躺着一位受了伤的姑娘,一身红衣蜷曲着捂着胸口,嘴角外沿血迹斑斑,脸色惨白,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女子每呼吸一口气,都觉得胸口跟要裂开似的疼得难以忍受。

  见到有陌生人,受了惊似的,猛得睁开双眼,一双琉璃色的眼瞳灿烂如星,极美!

  美丽的双瞳,谨慎的盯着面前的男子,纤长的睫翼动了动,微一眨眼,眼里一道琉璃光泽一闪而过,就这一眼让他心跳加快,彷如有一股爱的火花在体内流串,深陷其中,爱罢不能。

  陈言淼缓步上前,小心询问,“你受伤了?”

  女子戒备地盯着他,双手间酝酿着微弱的灵力,往后躲了躲。

  陈言淼冲她和煦一笑,伸出双手,“别怕,我扶你起来!”

  女子的丹田又猛得传来一阵疼痛,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手中勉强凝结成的灵力又散了,再想凝结,一提气,心口便是一阵撕裂般地痛,双眼迷离地盯了他一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他搀扶着女子站了起来,“你家在哪里?”

  女子声若蚊蝇,几不可查,感觉随时都能昏倒,“我……没有家。”

  “姑娘对不住,素我冒犯了。”陈言淼打横抱起轻飘飘的女子,却连看都不敢看向她,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个女孩子,脸红耳赤,心跳突突的,不安分的乱跳,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女子睫翼轻颤,娇弱的身躯窝在他的胸膛里,清晰地感受着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喉结,微微涌动,微微扬起的下巴在阳光的扫射下,勾勒出美丽的弧度,有一瞬间竟觉得胸口也不那么难受了。

  女子名叫碧落。

  被他带回家中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陈言淼请了好多大夫前来查看,都说心脉已断,无药可救。

  几日后。

  碧落心悸又是一阵猛烈疼痛,那里彷如有一把烈火在燃烧,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火海当中,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灼烧的厉害,痛得她不能呼吸,双手紧紧的撰着,峨眉紧拧,额头满是冷汗,猛得睁开眼睛。

  檀木色的床顶刻着精致的蛟龙花纹,应入眼帘。

  身侧床边守着一位的男子,男子俊秀的脸庞完美坚毅,墨发青衣,剑眉紧蹙,一双桃花眼泛着忧郁,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有些诧异,想起来昏迷前她就是躺在这个男人怀里的,他现在是在为自己担心么?

  忍着疼痛,微微动了动唇,说道:“请大夫也没用,我乃修行之人,修炼时不甚灵核受损,普通药食无用的。”

  “那需要怎么办?”

  “静养!”

  碧落拖着虚弱的身子,勉强坐了起来。

  墨迹生想上去扶她一把,刚要伸出的手,凝滞片刻,男女授受不亲,觉得自己有些冒失,又收了回来。

  女子没再理他,微微合上眼睛,盘膝而坐,凝神敛气,调动体内灵力。

  陈言淼于修行之事一窍不通,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悄悄的退出了门外,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避雷琉璃珠包裹着她赤红色的灵核,灵核凝成出一股淡红色的灵光,微弱的灵光,一点点的扩散,想要将避雷琉璃珠从灵核上,剥离开。

  可是每一次试探出的灵力,都被避雷琉璃珠散发出来的七彩灵光吞噬干净。

  那里就像是个火海一般,释放的灵力就如一滴水,火海吞噬掉了水滴,避雷琉璃珠本来可以轻而易举的吞噬掉她的灵核,但是却又没有,而是慢慢的试探般,一点一点的顺着经脉,一路灼烧到她的心脉。

  避雷琉璃珠明明猛烈如火,却又像个孩子般似的,好像在她体内寻求着什么。

  碧落捂着炙热般的胸口,猛得吸了一口气,她不懂这是为什么?

  一连静心打坐几日,也不见好转,脸色反而越来越差。

  陈言淼坐不住了,四处打听灵核受损该如何修复的方法。

  有人说道:除了静修以外,还可借助上品灵宝镇元珠,帮其滋养心脉,修复灵核。

  陈言淼连夜飞鸽传书,叫远在离山剑宗修行的郑怀琛赶了回来,命他不惜所有代价也要寻得珠子。

  那个时候的郑怀琛也不过才区区十六岁。

  终于在一个月后,用了远远高于市场价三倍的价格,几乎花光了陈家所有的积蓄,终于有人为之所动,忍痛割爱,当时整个修仙界的人听了都为之一振。

  更有为博一笑为红颜,不惜万金还复来的佳话。

  尚品实录上记载,镇元珠乃上品灵宝。

  聚灵石可聚天地万物间的灵气,乌龙骨可过滤灵气中的杂质,由两块灵宝炼制而成的镇元珠,摄入的灵力更加醇厚温和。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得到它,用它辅助修行,提高修为。

  碧落闭目,镇元珠飘在她头顶上空,凝神,敛气,将天地间的灵气顺着指尖指引,慢慢的朝镇元珠汇聚而来。

  镇元珠顿时灵光大盛,天地灵气透过镇元珠,形成一道清透柔和的灵光,丝丝缕缕顺着头顶百会穴进入体内,游经奇经八脉,被灼烧的经脉,被温柔的灵气抚摸。

  瞬间,觉得舒服多了,一点点的朝着丹田游去,避雷琉璃珠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不断灼烧着的珠子渐渐变得不再那么凶猛,灵光变得羸弱一些,碧落觉得胸口也好受了一点。

  有了镇元珠的帮助,女子碧落的神色慢慢有所好转。

  那也足足将养了半年,才勉强压制了避雷琉璃珠的怒火。

  这半年里,陈言淼每天都来看她,嘘寒问暖,照顾的无微不至。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一个伸手援助,一个温暖的微笑,一句暖心的问候让她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正所谓一丝真诚胜过千两黄金,一丝温暖能抵万里寒霜。

  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日渐深厚,水到渠成,拜了堂成了亲,婚后两人恩爱有加,你侬我侬,羡煞旁人,没几个月便怀上了小宝宝。

  可惜好景不长。

  怀了孕的碧落,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每天一个人关在房里,不喜欢出去,整日闭关打坐,连陈言淼都不愿多见。

  陈言淼担心不已,府里王婶劝导说:“有很多孕妇,怀了孕以后,性情都会变得古怪,就说咱们府里的刘妈,她儿媳妇当时比这闹得厉害多了,每天上吐下泻的,吐完还得发一通火才行,可等孩子一出生,看着自己的孩子,便乐得不行,自己都说也不知道当时脾气咋就那不好,所以啊,少爷放心吧,女人都有这个阶段,没事多关心关心夫人,等熬到了孩子出生就好了。”

  陈言淼想着王婶是过来人,肯定比自己懂得多,也就没在多想什么。

  日子依旧一天一天的过着,直到生产那天。

  乌云蔽日,电闪雷鸣。

  屋里稳婆忙碌着,女人隐忍的闷痛声时不时的传出来。

  屋外,陈言淼紧张的踱着步,不停的搓着手指,手心里满是潮湿的汗水,“奶娘找好了么?”

  “早就找好了,就在后院厢房住着呢,已经派人去请了,一会儿就到。”郑怀琛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陈言淼说道。

  陈言淼第一次当父亲,紧张的隔着门缝,伸着脖子往屋里望,“怎么还没生呢?”

  一道闪电,一声惊天巨雷,接着便是倾盆大雨。

  屋里传来,“哇……”的一声孩提的哭叫声。

  陈言淼兴奋地拍了拍郑怀琛的肩膀,差点跳起来,“生了!夫人生了!”

  他满目春风得意地迈着流星大步夺门而入,看了眼稳婆正在包裹的孩子,急不可耐地问道:“男孩女孩?”

  “恭喜少爷是个男孩。”说着将正在包裹的被子打开,露出了小**。

  陈家八代单传,自然希望生个男孩,如今得偿所愿,喜不胜收,乐得合不拢嘴,“男孩好,男孩好,陈家有后了。”

  陈言淼眉目欢悦,喜不自胜,边说边来到床前,看望夫人,“夫人辛苦了!”

  床上人呢?夫人呢?

  陈言淼表情顿时凝住了,指着床铺,急忙问稳婆:“夫人呢?”

  稳婆忙着包裹小少爷,说道:“就在床上啊。”

  一回头,看过来,床上空荡荡的,只有生产时留下的一滩被染了污渍的被褥和一根三尺长的红绳。

  稳婆四处瞅了瞅,纳闷道:“刚刚明明还在啊。”

  陈言淼整个人都呆了,脑海里懵然一片,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翻遍整个屋子,连桌子底下,床底下,柜子里都没放过,屋子就这么大,他又一直守在门口,人还能上哪去呢?

  “碧落,碧落……”

  人跟疯了一样冲了出去,一着急,被门槛拌了一下,整个人朝门外狠狠的摔了过去,手掌,膝盖都摔破了,他顾不上疼痛,狼狈的爬起来。

  郑怀琛急忙上前扶他起来。

  他推开郑怀琛,半点理智都没了,冒着大雨,命人全府上下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什么也没找到,就这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消失不见了。

  陈言淼浑身湿哒哒的呆坐在那里一夜,脸色铁青,心乱的麻,满脑子都是她的声音。

  “倾尽所有,吾我所爱。”

  “有夫如此,此生无憾。”

  “如有来生,夫君可还愿娶我?”

  “我儿取名为旭,旭日东升的旭,好不好?”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

  郑怀琛撑着一把伞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少爷,换身衣服去看看小公子吧。”

  陈言淼久久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又回到了屋里。

  小孩似乎感觉到娘亲不要他了似的,奶娘怎么抱着哄,都不管事,哇哇的哭个不停。

  陈言淼随便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手法生硬地抱过孩子,眼眸里湿润的水花盘旋着,“旭儿乖,不哭了,爹爹在。”

  孩子仿佛听懂话了一样,便停了下来,不再哭了,一双琉璃色瞳眨巴眨巴地盯着他看。

  旭儿长得多像你,有一双和你一样美的眼睛,孩子这么小,你怎么舍得离开。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抱着孩子,望着空空的床铺,脊背微微颤抖,哀求着:“碧落,你在哪?回来好不好!”

  突然,床上那条红色的绳子,飘到了半空中,泛起红色的光芒,伴随着碧落的声音钻进了脑海里。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半善半恶半随心,难彻难悟难归真。忘君保重,勿念。”

  光芒消失,绳子飘落了下来,自动系在了小孩的腰间。

  这是她怀孕后经常念得一首诗,每次念完心情都很低落,本以为是怀孕后的情绪波动,原来是她早就打算要离开了,只是怪自己懂的太晚,未能挽留。

  迟了,一切都迟了。

  后来,陈言淼一心做生意,常年走南闯北,到处奔波,生意越做越大,遍布各地,每开一家店铺,店铺的牌子上就有一个落归的标志。

  落归落归,盼落归来!

  这些年四处打听碧落的下落,大到门派小到世家,凡事和修行沾边的他都不放过,几年下来却是毫无结果,甚至都没人听过这个名字,也没人见过这个人,碧落就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回首往事,摧心之痛,历历在目。

  情绪难以平复,声音忍不住的微微发颤:“九年了,碧落你可曾看到,我们的孩子已经九岁了,你还不肯回来看一眼么?哪怕一眼也好。”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爹爹。”陈旭伸出稚嫩的小手,为父亲拭去眼角的泪花。

  陈言淼一把紧紧的搂过小儿,声音哽咽:“只要你好好的,为父便再无所求。”

  “好了,时候不早了,为父送你回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忍分离,却不得不分离。有些事情左右是更改不了的,只能往前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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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撩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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