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被拿捏?”
陶青黛呆了呆,她和母亲在父亲面前,似乎从来都没有被真的伤害过?
是了,即便是上一世,她恪守礼节,从不对父亲母亲过多亲近,但是在府中所有待遇并没有任何变化,都是按照嫡长子女来的。
母亲虽然看起来一直冷淡的很,在父亲面前好像也不得宠,可是实际上,刘姨娘能够做的最多也只是在母亲面前说酸话,再多的是一样也没有。
只是可惜,自己从前没有看透刘姨娘母女二人的真面目,愧对了母亲,也害了自己。
若不是刘姨娘在从中挑拨,自己不会同母亲关系生疏,也不会导致上一世都生了个孩子,母亲却半点没有察觉。
而若非陶青嫣时时刻刻在她面前贬低傅瑾瑜,又处处提着林文君的好,她也不会嫁给中山狼,到头来害了所有人。
“母亲,”想明白了从前的事情,陶青黛微微扭过头,声音喑哑:“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行不行?从此之后,青黛一定好好的听您的话。”
“怎么突然之间说这些?”姜文玉眉眼弯弯的瞧着陶青黛,只以为她是想到了从前受的那些委屈,柔声笑道:“不管你做了什么,你从来都是母亲最好的女儿,我们也一直都是好好的一家人。”
“嗯!”
陶青黛重重的点了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姜文玉,也不说话。
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姜文玉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好了,今日就在我院子里歇息吧,让你爹一边儿去。”
月亮的身影渐渐淡去,璀璨的暖阳从天边升起,陶青黛微微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极为畅快的露出一抹笑。
前世与今生,轨迹已经慢慢改变,作恶的人总会得到报应,只有这一轮太阳,亘古不变的照耀世间,送来温暖,就像是母亲一般,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身边。
且说自从这次之后,林文君知道陶家不可能再对他有所帮助,便也极少上前来。
只是隐约间,有传闻称林府如今时时叫骂之声响彻整个府邸,今日是短了油,明日是少了面,后日又是缺了衣裳。
林文君老母好容易养出个儿子,争气取了个世家门族出来的媳妇儿,从前陶家撑腰,她自然不敢摆什么婆母的款儿。
但是自从那一日之后,她就盯上了陶青嫣带过去的那些嫁妆,虽然在姜文玉眼里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在林母眼中,那可是泼天富贵!
人嫁到了林家,那东西自然也是林家的!谁家还有生计握在女人手里的?
秋云把这些事情都当做笑话来讲,一面说一面笑,陶青黛听了也只是淡淡弯了弯眼睛,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已,意料之中,不足为笑。
“小姐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老爷听说小姐入夏了,不爱吃东西,特意让人花了大价钱,让人从岭南将荔枝装在冰里拿给小姐吃呢,如今碍事儿的人也没了,小姐高兴些好。”
说起这个来,陶青黛忍不住噗嗤一笑:“我何时爱吃荔枝了?爱吃荔枝的可另有其人!”
姜文玉出生于国公府,生在富贵窝里,最爱的就是这些水灵灵的东西,夏日胃口差,爽口的水果也不多,眼看着人一天天瘦下去,陶同甫这才想起来岭南那边最出荔枝。
只是一来心里有愧又放不下面子,二来终归还惦记着这个女儿,便用了陶青黛的名义采买进府。
只是大多,都是去了正院儿姜文玉房里罢了。
“老爷如今也算是迷途知返,只是不知夫人何时才能原谅了去,听说老爷又开始看珍宝楼里的东西……不知这回会打着姑娘的名义送些什么?”
主仆二人在屋子里悄悄闲话,陶同甫站在窗外,手上拿着的正是珍宝斋的盒子,身后跟着的杏儿只深深地低下头,恨不得自己消失在原地才好。
“自然是送我手里的东西。”
陶同甫叹了一口气,撩开帘子进了门,就看主仆俩呆呆的看着他,一个躺在软榻上,没个正形,一个坐在小几上呆呆傻傻。
“父亲。”陶青黛连忙放下手里的荔枝站起来,“您来了。”
秋云也是一惊,跟着站起身来,陶同甫没跟两人计较,将手里的檀木漆金匣子放到一边,“我记得,从前你的东西被人拐骗去了不少,这是珍宝楼新出的头面,我不懂,但是你娘说很好,拿着吧。”
说完大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就要离开,陶青黛心里一暖,轻轻拉住陶同甫的袖角。
“我之前看娘亲的胭脂快用完了,一尾巷有家胭脂水粉铺子,父亲你去买来给娘亲试试看呢。”
陶同甫听了这话,罕见的红了耳框,快要走出门了,又回头低声确认一番,“是叫一尾巷对吧?”
陶青黛忍着笑,点了点头,等到人走远了,顿时和秋云笑作一团。
说起一尾巷,二人也来了兴致,乔装打扮一番,也没有带人,径直往那边去。
一尾巷地处静谧,靠着河,一路种着花草,原本人不多,但是巷口处连接了夜市街道,摆摊的小商小贩多,连带着一尾巷里的店铺生意也好了许多。
一家铺子前,熙熙攘攘围了一群人。
“各位下次再来吧,今儿是真没了,要是有,咱们还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一大早有个官老爷定了一批,还有一批是裕华楼的姑娘们要了,哎哟,您别说什么脏不脏的,裕华楼的姑娘眼界个顶个的高,能到咱们这店子里买东西,那也是给咱们的脸面啊。”
这裕华楼,便是之前烟花地的前身,端王在楼里遇害,死得还不体面,之前的皮肉生意自然不能再做下去。
可是楼里的姑娘大多身世凄惨,陶青黛做主,让楼里停业整改,去了那些轻浮魅惑的装饰物件儿,又请了女师,正儿八经的教授姑娘们琴棋书画。
另外又请了宫里出来的大厨和点心师傅,改了名字,旁人只当裕华楼是一个新开的风流馆,慢慢来的人也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