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君自然明白姜文玉说的是什么,无非是让自己接受这桩婚事,再也不提从前跟陶青黛的婚约。
如今他已经算不上陶家的女婿,这么一场腌臜大戏自己从头看到尾,难保尚书大人心里会不会有什么膈应。
如今,只能先答应下来。
“陶夫人说的是,”林文君慢慢冷静下来苦笑一声:“当初是小生识人不明,如今自然也会承担后果,夫人高义,不与小生追究从前的事情,就已经极好了。”
这就是交换了,他不再说与陶青黛的婚约,可是姜文玉,也不能盯着他不放。
真是伪君子。
姜文玉冷哼一声,可有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事情盖棺落定,侍卫与刘姨娘被一起扭送到京兆府尹,任凭刘姨娘再怎么叫骂,她也只能在牢里过一辈子了。
陶青嫣顾不得伤心,她被林文君攥着手腕儿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了,等到回了林府,她真正的日子方才开始。
刘坤自然也被人带下去了,临走前朝着陶同甫讨好的笑了笑,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如此一来,整个正堂,就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陶青黛早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低垂着眼眸,并不说话,陶同甫静静的看着自己这个大女儿,半晌忽然开口。
“青黛,这次的事情,中间有没有你的手笔。”
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平静无波,似乎心中早有定论。
“什么?爹爹为何这么问?”陶青黛皱着眉歪了歪头,很是不解:“我听母亲说,刘姨娘入府之时,我尚且还在母亲腹中,且我与二……青嫣岁数不过相差两岁不到,从前的那些事情,女儿怎么会知道呢?”
说到这里,陶青黛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父亲从前就不喜女儿,如今看来还是一样,竟然会怀疑女儿污蔑吗?”
姜文玉翻了个白眼,斜睨着陶同甫,“对啊,你现在 怀疑女儿污蔑,那等到日后你再想起来刘姨娘的好处,岂不是会怀疑我?多年夫妻,血亲骨肉,陶同甫你是一个都不信,真是好样的!”
话音一落,也不看陶同甫的脸色,站起身来拉起陶青黛就要离开。
陶同甫知道自己失言,细细一想,这些事情决计不可能是陶青黛能够做出来的,不说旁的,就说刘姨娘与侍卫往来,难道还能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儿撺掇的吗?
想到这里,陶同甫苦笑一声,一把抓住姜文玉的手,“夫人,是我不对,从前也是,听信奸人谗言,让你们母女二人受了委屈,从前的事情不会过去,我会记在心里,日日引以为鉴,以后,我便只有夫人了。”
陶同甫眼里似乎有泪光一闪而过,不过很快他别过头去,“今日之事,我会让人妥善处理,就算是有人提到青黛,也只会怜惜称赞,绝对不会坏了青黛的名声。”
见姜文玉还是久久不言,陶同甫叹了一口气,从前的事情是他做错太多,要想和解,又怎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自家这个爹爹今日提出来的办法,多少还是公允的,陶青黛也不愿意他们两个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姜文玉衣角。
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姜文玉略微抬了抬眼皮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看你日后怎么做。”
这就是松口了,陶同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想当初他们成婚之时,也有过一段恩爱甜蜜的日子。
只是一个为高门贵女,性子冷傲娇矜,平日里虽然过得蜜里调油,但有了什么事情,便半分不肯相让。
陶家也是百年氏族,陶同甫当时更是少年天才,即便是心中再怎么倾慕,但是骨子里的那份高傲,也让他不肯低下头去。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二人都赌着气,关系没来由的就生疏不少。
再加上后来又有了刘姨娘,平生最擅长伏低做小,挑拨离间,陶同甫有意气姜文玉,再加上本身性格使然,偏听偏信了些。
如此一来,二人之间的隔阂就更多。
陶同甫已经离开派人去运作,陶青黛陪在姜文玉旁边,大概是没了讨厌的人姜文玉面容舒展许多,身上的气势也柔和几分。
“娘,我看爹爹这一次是诚心悔过了,从前的那些事情咱们都明白,中间肯定少不了刘姨娘。”
陶青黛难得一本正经,姜文玉眼含笑意的看着她,也不言语。
“现在既然中间没有旁人,不如你和爹爹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谈上一次,这中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呢?”
刘姨娘挑拨离间,颠倒黑白的本事她前世就见过了,那真的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再加上世间至亲至疏夫妻,姜文玉和陶同甫两人之间究竟是有什么事儿还不好说呢。
姜文玉看着陶青黛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是极好的性子,只是从前过于死板了些,就算是面对着父母,也跟管事婆子似的。
如今虽然性子当真,如同管事婆子,一般什么都爱絮叨几句,但实际上亲近了不少。
“你这孩子,不去绣你的花,反倒管起你娘来了?”
见陶青黛不好意思的把脑袋埋到自己的肩膀上,姜文玉面上的笑容就更重几分,半晌,才又语重心长。
“这世上许多事,都是说出口,容易做起来,如今府上突逢大变,你父亲只有你我二人可信,自然会说些软话。”
“但世间诸事,咱们也得看他到底是怎么做的,做得好了,比说的好更重要。”
陶青黛略微一顿,随即重重点了点头:“娘亲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只是女儿是觉得,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父亲狠狠的被你拿捏住!这样一来家里也能够安生几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姜文玉脸上一红,轻轻的点了点陶青黛额头:“你父亲啊,早就被我拿捏的死死的了,之前只是不想理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