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玉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其中决绝深意，却让人不容忽视。
陶青黛定定的看了姜文玉好一会儿，在心里常叹一口气，软了身子，一个劲儿的往姜文玉怀里钻。
“娘亲真好，青黛有您在身边，三生有幸！”
说着又软绵绵的靠在姜文玉身上，深吸一口气：“若是日后有人敢对娘亲不敬，女儿也不会放过的！”
今日之事，无疑是触了姜文玉都底线，可就算如此，自己那个爹爹却依旧袒护了刘姨娘。
或许这其中有为尚书府的名誉考虑，又或许是不想娘亲担上善妒的骂名，但是无论如何，在刘姨娘出现的那一刹那，姜文玉就彻底心死了。
陶青黛这些日子越发乖巧，行事更是端庄，少有这般撒娇模样，姜文玉看了不由得心里一软。
她跟陶同甫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青黛还要喊他一声爹，不能让孩子跟父亲离了心。
“你爹他呀，最是个糊涂心软的，但你也别怪他，莫要把这些腌臜事放在心上，今日晚了，便与娘亲一同睡吧。”
陶青黛乖巧的点了点头，姜文玉还把她当做小孩一般，一边轻声哄睡，一边轻拍她的背。
第二日，下朝之后，姜文玉特意做了一盘糕点，亲自送到了书房。
“夫人，怎么好让你亲自送过来？”陶同甫只以为姜文玉在向自己示好，满面堆笑：“这让下人过来就行。”
白玉似的瓷盘放在紫檀木桌上，轻轻的磕碰一声，姜文玉面上带着笑，眼神却平静如波。
“老爷昨日繁忙，有些事情呢也没处理清楚。让下人们代传不合适，咱们夫妻两个关起门来说话，也不至于伤了情分。”
姜文玉慢条斯理的走到陶同甫对面坐下，一改昨日的爆裂脾气：“昨日我下令要杀了刘姨娘，如今细细想来，确实是冲动了，多亏了老爷拦着。”
一听这口气，陶同甫就知道这是秋后算账来了，不管话说的有多客气，这意思可没变。
“昨日我也是欠考量了，青黛是咱们的女儿，现在一想起来还浑身发寒，只盼她没有往心里去才好。”
现在知道说这些了，早干嘛去了？
姜文玉垂眸冷笑一声，在抬起头时又是风轻云淡的笑：“青黛这孩子，最是没心没肺的，不管什么事情，睡一觉就能过去了，不然的话，以前怎么会被欺负那么久？”
见陶同甫脸色僵硬，姜文玉又道：“昨日刘姨娘做了什么事，整个府上都知道，既然不能打杀了去，不如就废了妾室的名分，贬作奴仆吧。”
“什么？”
陶同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姜文玉十分肯定的对自己点了点头：“老爷没听错，妾室不配休弃之词，您又不准我打杀，贬作奴仆，最合适不过。”
刘姨娘在府里好吃好喝的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做得来那些奴仆的事？
陶同甫欲言又止，但是看着姜文玉冷沉沉的一双眼，梗到喉头的话，却终究还是被自己咽了下去。
“这后宅的事儿，都是夫人说了算，刘姨娘罪大恶极，如此也不算是苛待她了。”
几句话的功夫，就有人到了刘姨娘院子里，将屋子八宝架上，一应摆件全收了，首饰衣裳也没留，转眼间整个院子一片狼藉，空空荡荡。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放肆！”
刘姨娘心里又急又痛，阻拦不及，便只能堵着，带头的人责问。
“放肆？刘婆子你如今才是放肆，夫人都说了，以后你在府里就是个最下等的婆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呢？”
领头的粗壮婆子冷眼看着刘姨娘，手一挥：“把人带到浣衣坊，别让他偷懒。”
刘姨娘自然是不敢置信，然而不管是大声呼救，还是厉声斥骂，都没有人敢看他一眼。
浣衣坊的苦日子还没过两天，刘姨娘就听到了陶青嫣回门的消息。
她的嫣儿……一定会救她出去的！林家好不容易攀附上了陶家，肯定会事事为嫣儿之命是从！
她要得救了！
然而，终究是事与愿违了。
“贤婿，青嫣没给你添麻烦吧？”
陶同甫端坐高位之上，意有所指，实在不是他护短，而是陶青嫣脸色难看至极，脸色煞白，眼下青黑，短短两三日，竟没了花季少女的模样。
反观林文君，脸色也有些差，眉目之间一股浮躁之气，似乎时时处在生气边缘。
“青嫣知书达理，自然是极好的。”林文君勉强笑笑，扬头喝下一杯酒：“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对青嫣。”
“只要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好，自然会一切顺遂。”陶同甫淡淡一笑：“时辰还早，咱们去书房手谈一局，让他们姐妹俩也好好说说话。”
林文君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应了，整个大厅，自然只有陶青黛姐妹二人。
就在这时，在柱子后面蛰伏多时的刘姨娘才敢猛地冲出来，一把抱住陶青嫣。
“我的儿啊！你快救救姨娘吧！我要在这府里被磋磨死了呀！”
陶青嫣身子被撞的往后一仰，下意识的看向刘姨娘，只见平日最看重打扮的人，此刻却一身素衣，纤细雪白的双手，此刻骨节泛红，更有破皮，原本乌黑光亮的头发，只才短短几天，看着就与枯草无异。
“你……姨娘……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
陶青嫣嘴里这么说着，下意识瞪向陶青黛：“你又做了什么？！”
刘姨娘知道，要是自家女儿再对上陶青黛，姜文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连忙把人扯住了，带到一旁，低声说了原委。
姨娘为了自己……竟然去刺杀陶青黛？
她这是疯了不成！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是为了她啊。
陶青嫣忍不住眼眶一红，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母女二人低声话衷肠，看着倒是惹人怜惜得很。
太阳西沉，陶青黛不耐烦看这含情脉脉的场景，忍不住开口，“二妹，父亲快回来了，刘婆子要是还待在这儿……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