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安易体内的毒实在奇特,像是什么药性都往里掺和,脉象混乱不堪。偏偏就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各种毒素反而相互牵制,暂时要不了他的性命。
仲孙瑜和陶青黛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毒,又从习安易那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一时间毫无头绪,有些难以下手。
见二人因此讨论到深夜,甚至就连吃饭都在琢磨可行的方子。傅瑾瑜一言不发去了关押习安易的屋子,两个时辰后,将几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放到他们面前。
仲孙瑜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不该看。而陶青黛惊讶一瞬之后,倒是很自然地拿过一页细看起来。同时还不忘夸赞一番,“还是你有办法。”
也不知傅瑾瑜用了什么手段,只用两个时辰,就叫习安易老老实实将发现自己不对劲前,约莫一个月的吃食行踪全都写了下来。
陶青黛仔细看过去,越看脸色越古怪。
这会儿仲孙瑜也缓过来了,见她这幅模样,急匆匆也凑过来看,“怎么了?是这毒太棘手还是这人干了更多坏事?”
头伸到一半,就被半路冒出来的手给摁了回去。
他嘟囔了一句小气,自己从桌上扯了一张来看。
待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的反应比陶青黛还大,不自觉地抽抽嘴角,“这,想死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啊……”
就这一页纸张,他一眼扫去至少能看到三种药名。而这样的纸张桌上还放着三四页。
但凡脑子没点问题,都不会像他这样直接把药当饭吃。
在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傅瑾瑜就已经粗略看过一遍了,也认出其中一些药名。不过他不通医术,一时没看出什么问题。
此时见两人齐齐变了脸色,便难免问上一句,“很棘手么?”
陶青黛扶额,不知该怎么同他解释,只能感慨一声,“不,只是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按仲孙瑜之前所说,习安易此人虽然长在江湖,但其实十分惜命,没道理突然往肚子里灌这么多药。况且还多少都有解毒的功效。
陶青黛几乎敢肯定这人之前还经历过什么事。索性习安易就在眼皮子底下,心有疑虑不如就直接去问。
习安易好不容易送走一尊活阎王,才刚刚喝口茶喘口气儿,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回头就见活阎王跟在两人身后又回来了。
他被惊得呛咳起来,一看仲孙瑜神情复杂难言地看着自己,赶紧颤颤巍巍地问自己是不是毒入骨髓没救了。
仲孙瑜腹诽,是没救了,但不是毒,是脑子。
不过他还是拿出那些纸张,指着上面那些药名问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件事,习安易甚至都不用思索,直接咬牙道:“当初也不知被哪个仇家下了毒,眨眼就七窍流血,差点去见阎王了!好在我身上常带着不少药,没办法胡乱吃了一通,没想到竟真让我捡回一条命。”
也不知是哪来的小人,尽耍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若是让他抓着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通!
仲孙瑜听完就发现他们思索的方向错了,没忍住瞪他一眼,“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
习安易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瞪自己,“这不是毒已经解了么。我这身上另一样毒才是迫在眉睫啊!”
这下没人再想跟他废话了。
仲孙瑜抓着他细问第一次毒发的状态,又问列举出来的那些药都吃了多少。
有傅瑾瑜在旁边坐镇,习安易几乎是有问必答。
得了答案,再回忆他提到过的那些药材,仲孙瑜和陶青黛心中大致有了结论。
三人从屋子里出来,傅瑾瑜不想再耽搁将人送去官府的时间,便问他们,“如何了?”
他的耐心不多。若是能尽快解决完此事,恢复淮仙洲的宁静,他们也好加快赶路。
他的想法并不难猜,陶青黛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遂点头笑道:“知道怎么解了,只是要稍微费点功夫。”
这人之前的毒根本就没有解掉,只是靠大把的解毒丸化解了大部分药性。
但不同的药材药性相生相克,他吃下去那些药一时半会儿化不了药性,就在他体内相互影响,这才造成了让他兴奋异常,备受折磨的情况。
知道了缘由,要想解决那可就好办多了。
陶青黛和仲孙瑜联手,很快就将习安易体内的药性一一化解。只不过这其中滋味,吃药的那人实在是有些不太好受。
亲眼看着自己胳膊暴起的青筋平复下去,习安易又哭又笑很是激动,就差给两人磕头谢恩了。
然而感激的话还没出口,就见傅瑾瑜瞥他一眼,“既然毒也解了,将这人送去官府吧。”
习安易脸上表情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仲孙瑜,“就、就因为这种小事,居然要把我丢去大牢吗?”
这话一出,三人齐齐沉了脸色。陶青黛更是强忍着怒气,“祸害了那么多女子,竟然是小事?!”
习安易顿感委屈,“我就取了一点指尖血,这也算祸害吗?”
“取血?”
仲孙瑜一把揪过他的衣领,目光审视,“除了取血确定没干过别的?”
“半夜进人家闺房已经很不厚道了,再干别的,那不是毁人清白吗?”
他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仲孙瑜揪着衣领的手二话不说落到他颈间,然后又探了双手脉搏。
习安易不解,却是一动不敢动。直至仲孙瑜松开他,面色沉沉地站起身来,“不是他。”
经常沉溺于床笫之事,脉象会与常人不同。先前习安易脉象乱成一团麻,他们又一心扑在解毒上,根本没留意到这点。
本来眼看就要解决的案件,突然一下又退回原点。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焦灼。
之前习安易被体内毒素反复折磨,又苦于找不到仲孙瑜的行踪,这才听了另一位毒医的话,用年轻女子的血来压制药性。但他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每次只偷偷取一两滴,效果显然差了许多,也因此一直没精力去关注别的事情。
此时一听仲孙瑜的话,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显然是有人跟在他的身后做坏事,然后栽赃陷害啊!
习安易忍不了自己被冤枉。还不用几人多说,他就气愤开口,主动提出要帮忙将真正的罪魁祸首给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