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瀚将其抢过，呈交给秦纪。
秦纪打开纸，很大，密密麻麻记载着很多信息，写的很仔细，大体是真的。
秦祥舟询问，“那么卖给燕地的千步巨矢，是不是也出自你手？”
赵老三点头，“对，出自我手。世子爷，我该死，骗了你……上次找你要通关文件，说运送普通茶叶，其实运的都是守城利器千步巨矢。
不仅如此，我的黑铁器作坊，还在打造枪管，想要造出陛下的火器，可惜失败了，便将其拿到黑市骗了一波钱。”
秦祥舟勃然大怒！
“你运送的武器，走的可是梁州道？”
赵老三再次点头，“对，燕地联系到我，说要买火器，可是火器还在研究阶段，而陛下的火器也不卖向民间，每把火器都有编号，我们弄不来，便只能按照八十步内的老式火器进行改进。
可惜失败！
没办法，燕地便退而求其次，要千步巨矢。
还说，若不卖给他们，便将我私挖铁矿的事情汇报给陛下。
被逼无奈，我只能卖给燕地。”
“混账！”秦纪破口大骂，“你可知因为你的愚蠢行为，害死朕多少兵？都是因为你的私心，那些勇士全都死在攻防战里。你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他们活该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去死么？”
怒吼如惊雷滚滚，吓得赵老三脸色越发苍白，无法承受秦纪的龙威。
刹那，杀气弥漫，钱明瀚等参与过那场战斗的将士，死瞪赵老三，恨不得把他凌迟处死。
各个捏紧大拳，克制怒火，因为赵老三暂时不能死，还要通过他去钓背后的大鱼。
秦祥舟靠近秦纪一些，沉声开口。
“陛下，我的好友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我有连带责任，况且千步巨矢是从梁州运送出去，也是父王和我的责任。
即便你给我戴帽子，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今日我先给大夏交代，给你交代。”
说完，他杀气澎湃，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迟疑。
秦纪率先反应过来，显然秦祥舟是要杀赵老三灭口，堵住悠悠众口。
“快拦住他。”
钱明瀚靠的最近，他的力量速度相当恐怖，闪身就要挡住秦祥舟。
可秦祥舟杀意以决，根本不停止杀人动作，轰出一拳击退钱明瀚，力道堪称恐怖，和白崇猛有的一拼。
紧接着，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住手，住手！”暴怒声音传来，
可是秦祥舟充耳不闻，将匕首插进赵老三心脏。
刹那，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这一刀，很准，即便是袁空也没来得及阻止，甚至在人倒下后都没反应过来。
秦祥舟狗胆包天，当着天子的面杀人。
赵老三喷出大口鲜血，临死之前身体抽搐，死死抓着秦祥舟用匕首捅进他心脏的那只手，紧接着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
分明很痛，痛的想打滚，却偏偏笑了。
好像是在用笑容告诉秦祥舟，没关系，他不怪他，不要自责。
秦祥舟看的悲伤不已。
“对不起……”
他声音颤抖，重重跪在地上，面对瞳孔逐渐涣散的赵老三，相当挣扎痛苦。
他本以为可以以大局为重，做到冷漠无情，可是在他把匕首捅进赵老三心脏的时候，他的心很疼，好像被撕成碎片一样的疼。
“不怪你，兄弟。”赵老三不断吐血，含糊不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道，“兄弟，能和你做兄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只是可惜……”
他猛烈咳嗽，笑容不禁有凄凉、有悲哀，斜躺在秦祥舟怀中。
“可惜，再也没办法和你把酒言欢，对不起，是我的错，做错事就该罚，别自责，我不怪你。”
秦祥舟死死咬着下嘴唇，无声还有悲凉，满眼都是痛苦。
周围人，沉默。
袁空小声道：“陛下，没有救了。”
秦纪神情复杂。
这二人是真兄弟。有真感情，却要做贼，在朕的底线上蹦跶，何必呢？
忽然，赵老三回光返照，猛然大吼：“兄弟，兄弟啊，我先行一步，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到这，又喷出一口鲜血。
分明痛苦无比，却忍住疼痛坚持开口。
“若来世有缘，老哥我还要和你做兄弟，带你偷偷离开王府去喝酒，喝酒！
但你可不能再和老哥我满嘴仁义道德，更不准哭鼻子，你是最厉害的，在老哥心中是最厉害的。”
话落，一个猛抽，赵老三的手重重摔落。
秦祥舟仰天嘶吼，痛哭流涕。
他居然亲手杀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赵老三虽触犯律法，可律法不外乎人情，他是有感情的。
秦祥舟的背影满是萧条，哀莫大于心死。
十大金刚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心中难受。
秦纪叹息，万万没想到，秦祥舟对世家门阀有如此强烈的感情。
难道，他对世家门阀的感情，要多过朕这位亲堂兄？
秦纪很挣扎，首次站在政治决策的选择路口。
沉默，良久的沉默，他走上前，走到秦祥舟身后。
“赵老三的后事，交给你处理，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可以不追究他的妻儿老小，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扭头离开。
秦祥舟抹掉眼泪，起身，“陛下。”
声音冷漠。
秦纪停步。
“你要的交代我给你了，你是否也该给我交代了？”
闻言，袁空等人皱眉，对秦祥舟的态度很不满。
若非赵老三死了，秦祥舟情绪不好，早就破口大骂了。
秦纪目光深邃而冰冷，“你要朕给你什么交代？只要合情合理，朕可以满足你。”
“看来陛下也是觉得亏欠我。”
“你错了，朕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朕之所以愿意答应你，是因为你是朕最亲的亲人。
赵老三的死，是咎由自取，他不付出代价，朕手底下无辜枉死的兵，英魂如何安心？
朕以前觉得你温文尔雅，明事理，忠于大夏，忠于朕，可没想到你会这么重感情。
还是说，你觉得朕要杀赵老三的心，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