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前一周,预赛终于开始!
许音书老早就等在了小礼堂外头,看到眼花缭乱的‘竞争对手’们,不好意思的整理整理自己的裙摆。
简绒和林尔秋跑来凑热闹,看到许音书一张白净的脸,惊讶道:“你怎么没上妆?”
许音书说:“没扎头师父,半妆不好看。”
“那也总比这样强!”简绒拉着许音书就往后台跑,“学校请了影楼的人过来,化一次才五十!”
许音书心道五十够她一天的伙食了,可她拗不过简绒,只能跟着踉踉跄跄进了后台。
后台乱七八糟人声混杂,简绒在人堆里找到一个终于空出来的化妆师,连忙把许音书塞到对方手里,“赶紧给她化个戏曲的妆!”
“啊?”化妆师一脸茫然,“你搞COSPLAY?”
许音书终于有几乎说话,按下还要瞎指挥的简绒,“化妆品给我吧,我自己来就行。”
化妆师当然喜闻乐见,连忙把工具往许音书手里一塞,匆忙又去接下一单了。
简绒看着许音书先把粉底占便宜似的往脸上呼了厚厚一层,然后是扫过眼尾的腮红,让眼神骤然凌厉的厚重眼线,飞入云鬓的修眉,最后是殷红的嘴唇……
简绒呆愣愣的盯着宛如变了个人似的许音书,忽然觉得四周那些精致的妆容都不怎么够看了,如果时间更充裕一些,如果化妆品和工具更专业一些,如果有配套的头饰……
“发什么呆?”许音书问。
简绒一个激灵,连忙笑着夸许音书漂亮,俩人顶着众人的目光来到候演厅,却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许音书探头去看,“怎么?”
简绒连忙拉住许音书,“别亮相!别让评委们看到你,不然没有惊艳感,我去看看。”
不等许音书答应,简绒已经火急火燎的钻了出去。许音书一看已经快到比赛时间,礼堂里却迟迟没有反应。
十几分钟后简绒黑着一张脸回来了,扯着许音书就要走。许音书连忙挣脱她的桎梏,“怎么了?”
简绒咬了咬唇,酝酿半晌,才狠心一跺脚,停了脚步,“算了!反正迟早你也要知道。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当众出丑……”
许音书还是一脸茫然,她还没上台,怎么就会出丑。俩人正说间,从舞台到候演厅的走廊里的人,忽然让开了一条路。
那条路停在了许音书的面前戛然而止,几个评委从道路尽头慢慢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音书的身上,许音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在了林尔秋的身上。
后背忽然被推了一把,许音书登时踉跄着往前扑去,瞬间站在了空地的中间。
评委老师上下打量一番许音书,然后把一张纸放在了许音书的手上,“同学,在事情还没有查明之前,我们不能也不愿意影响你的声誉,但我们既然收到了这封匿名举报信,就得严肃处理,所以经过我们几位老师的商议,今天的初赛,暂时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这么一大段话,许音书全听进了耳朵里,却愕然发现她竟然理解不了。
她甚至想抓住老师,叫她重新再翻译一遍。
什么叫‘匿名举报信’?
或许是为了降低影响,老师们迅速离开。学生人潮也轰然闭合,许音书被来来往往的人撞来撞去,就像个无根的浮萍,手里的举报信摔在了地上,里面的照片撒了一地。
人潮又似被按下了暂停键,临近的学生都看到了照片上的内容。
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在万家灯火中守护着一室暖意。
许音书只觉得脑子里面‘嗡’的一声,迟来的恍然大悟叫她茫然失措,最后还是简绒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连滚带爬捡走全部照片,扯着许音书回了宿舍。
宿舍楼上的人都去看初赛了,空寂的大楼里坐着个孤零零的演员。
她化着半成品的妆容,穿着长长的衣袍,呆愣愣的立着,看起来诡谲又凄惨。
简绒有点不忍心,‘啪’的一声打开灯,骤然铺洒的光明唤回了许音书的神志,她抖着手再次拿起照片,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不过就是一个初赛……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简绒拉着许音书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塞进手里,“你别急,照片上的男人是谁?你家人?”
许音书摇头,又点了点,“算是吧。”
俩人翻出举报信,大致意思就是在说许音书生活不检点,经常夜不归宿,为了获得德育积分不择手段。
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但足以叫一个女孩名誉扫地。
人们最热衷的,就是从这种捕风捉影中的故事里,猎到自己想要的桥段。用不会杀人的唇舌,满足自己空洞的欲望。
“你别怕,”简绒虽然瞧不上许音书的穷酸,但也不愿意自己的舍友被这样平白污蔑,到时候作为舍友的她,不免也会被别人拉出来评头论足,“咱们去找教导处!”
许音书摇头,找来纸巾狠命的擦脸上的妆容,“今天给我举报信的,就是教导处主任。”
“那怎么办?如果学校不出面解释,不知道你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许音书蹙眉,把之前同林尔秋说的话,以及旧出租屋外见到的女人讲给简绒听,简绒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会吧……你怀疑是林尔秋陷害你?她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许音书摇头,“我当然还是要澄清这件事,但夜不归宿是真的,我无从辩解。”
简绒小心的探过脑袋,“那你和那个男的……究竟是……”
许音书扯出个艰难的笑,“他是我的家人。”
第二天许音书去上课,果然同班同学都露出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眼神交流间,全是压抑不知的好奇和揣度。
许音书知道,毁掉一个女孩很简单,从她的声誉入手即可。
经历过丧亲之痛,经历过食不果腹,许音书在她短短的二十年时间里,已经经历了常人无法承受的太多痛苦。
她迫使是自己尽快冷静下来,下课后立即拨通了敕勒川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