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约走了十分钟。终于,荣格看见了一座残破的民居,里面有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小男孩。
穆莎环顾四周之后,看了一眼荣格,荣格点点头,他们拉着手,走上前去。
“这……”穆莎走近了,看着那孩子身上鲜活的伤口,她觉得这个人是活生生的,而不是某种幻觉。“空间里会有活物吗?”她问荣格。
荣格说:“我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施展了一个治愈的巫术。但是这不能治愈肉体,只能让这个孩子能够好受一些,“就算是幻境,看着一个生命流逝也是很让人难受的事情。”
这也许是一种生活环境所带给他们的东西,穆莎总觉得荣格比她要更加心软一些,荣格常年处理神秘事件,探访巫术力量。但是,他依然是一个生活在和平的爱利亚的青年,生命在他眼里,是某种至为崇高的东西。
穆莎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因为自己职业的缘故,她对于死亡这种事情,虽然觉得神圣,然而却不觉得可怕。怜悯生命是常态,但是看着一个生命逝去她也觉得是正常的规律。
她是不是过于绝情了?
穆莎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小男孩,说:“我们是不是该找个避风的位置,这里风太冷了,吹得我都有些难受。”
确实,倒塌的房屋四周都穿着风,刺骨得很。荣格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男孩,他觉得这事他来做比较合适,他比穆莎有更多的自保能力,如果小男孩有问题,那一定也是他最先遭受危险。
两人终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完整的房子,那里似乎是一个修道院。穆莎在中途扯下了一点废弃的窗帘,还爬到废墟里找到了一些地毯。她抱着这么一大堆东西,把这个有些漏风的修道院装修了一下,这样看起来像点样子了。
荣格说:“有点像是格萨尔雪山那边的传统建筑。”
穆莎:“你还记得这些?”她下意识挑了挑眉,荣格的记忆力,总是花费在一点无关紧要的地方。他会记得格萨尔的建筑风格,却偏偏不记得穆莎。
荣格没有说话,只能去修那个壁炉。巫术就是这一点不好,对于物质界的掌控其实不强。任何的巫术师都需要明白一个道理,巫术不能操纵现实元素,比如一个巫术师绝对不能凭空造出一滩水或者一把火。
巫术是作用于灵魂和精神领域的。荣格所施展的保护术,是没有办法防御物质界的伤害的。但是必要时,他可以使用灵体化,来躲避物质伤害。
荣格所运用的令自己长出翅膀的巫术,就是把自己灵体化之后使用的。唔,没有错,巫术只对于具有灵魂和灵力的事物有效果。
当然,神降巫术除外,那种巫术已经绝迹很久了。神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
荣格终于废了老半天的劲把火给点了起来。他现在正用着一个废弃水壶烧着水,荣格对穆莎说:“等一下我们得去捡点东西回来,我估计我们会在这里困上很多天。”
食物将是最大的问题,不过这个地方既然有活人,应该能够有能让人活下的食物吧!荣格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起来。
穆莎走到重新复活的火炉前,和荣格坐着并排烤火。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当初他们也曾一起被困在沙耶庄园。但是那次事情太过诡谲惊悚,让他们不太有时间细细思考。
“水开了。”穆莎说,“我要不去喂那个孩子点热水吧!”
荣格浅浅“嗯”了一声。
穆莎拿着找出来的小破碗,用开水烫了一遍,再装了一些水,等它变温了,才慢慢送到那昏迷的男孩嘴边。
男孩身上的伤,荣格没有什么办法,他是个心理医生,穆莎只能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制作布偶材料帮他包扎一下。
穆莎刚刚喂给了男孩一些水,他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生命顽强得像是野草一样。穆莎没有做过多的表示,男孩挣扎着站起来,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这应该是战乱地区孩子们的常态。
穆莎也不太会安慰孩子,不是养过孩子就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的,何况森林听话得很,从来不需要穆莎操心。
荣格:你自己的人格当然不需要你自己操心。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格了。
穆莎没有贸然去接近小男孩,反而退远了,荣格也从火堆旁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像是在注视窗外。
火堆兀自在烧着。
男孩看那两个“可疑”的人退到了窗边,他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地拖着虚弱的身体,蠕动到火堆旁边,便伸出手凑近那簇火焰,便警惕地看着那对男女。
这个屋子里,三人忽然变得很是和谐。
沉默了那么一刻钟后,穆莎忽然有所惊动,她和荣格对视一眼,不待在烤火的男孩反应过来,两人迅速熄灭了火堆。男孩马上惊恐地钻到了床底下。荣格拉着穆莎的手跑到了床边趴下。荣格给三人都套上了一个保护巫术,为了避免意外,他还特意加上了一个灵体化。
外面忽然传来连绵不觉的枪声,似乎刚刚荣格和穆莎他们来到这个的寂静都是不作数的。外面枪声由远及近,夹杂着粗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穆莎感觉这个空间忽然就活了过来。
终于,那些声音原来越近,穆莎听见几声火器的响声和惨叫。
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了穆莎的耳朵里:“他们都死了吗?”
穆莎瞳孔微缩,向荣格看去,荣格也表情凝滞,这个声音,他们非常地熟悉,是刚刚被荣格用催眠巫术控制住的苏威坦。
荣格想,他刚刚施展的巫术时效为三个小时,怎么这才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苏威坦他就能活蹦乱跳了呢?
有一个可能,这可空间里的苏威坦不是苏威坦,只是一个幻觉,或者影响。又或者,这个空间控制了苏威坦,抹去了他身上的巫术。
并且顺便抹去了他在爱利亚的记忆。
荣格为了保险几件,又给这座房子施加了几个幻觉巫术。让苏威坦放松对这里的警惕。这很有效果,苏威坦的声音渐渐远了。
荣格估摸着他们走远了,才从床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凑到窗边看了一眼,确定苏威坦确实走远了,他才伸出手递给穆莎,把她拉起来。那个小男孩也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他状态很不好,伤口似乎撕裂了一点。
三人都沉默着,这时,屋外又响起了声音,不是苏威坦的,听脚步,穆莎感觉像是一群小孩子。
她向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