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莎果然看见一群小孩子,在废墟里探头探脑的,走出来,因为荣格撤销了幻觉巫术的缘故,小孩子们看见这里围着一些破旧的窗帘,他们走过来,想要拿走这些窗帘。然而正好在破碎的玻璃那里,对上了穆莎的脸。
这些孩子吓了一跳,想要飞快地跑开。
然而穆莎觉得她才应该被吓到,因为这些小孩子都像是人偶,白布包裹的脸上,只有被扣除的黑洞洞的五官,甚至身体也像是人偶一样,不太协调,没有骨头,显得软绵绵的。
“不要惊慌!我们不是坏人。”荣格稍微惊讶了一下,便沉住气开口说,他的话语带着一些催眠术,会让人下意识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这些怪异的人偶思想似乎和人类似,对于他们的反应像是被设定好了,荣格反觉得这是有利的线索。
果然,人偶小孩子们跑出去了几步,又站定在那里,狐疑地看着他们。他们就这么对视着,那群小孩似乎让一个小孩子去喊什么人。剩下的人站在外面,继续和穆莎两人大眼瞪小眼。
大约几分钟后,一位中年妇女出现了在了两人面前。她并不是人偶,而是活生生的人,但是她和一群面目模糊的孩子混在一起,丝毫没有觉得不对。荣格觉得她有些面熟,想起来她就是自己在资料上看见的那位在轰炸中死去的女院长。
穆莎和荣格带着那个小男孩,站到了屋子外面,展示自己双手,示意没有武器。
中年妇女看他们打扮得考究,便问:“你们是什么人。”
穆莎冷静回答:“是外地来这里的记者,我的设备被抢去了。”据穆莎所知,有一种职业叫做战地记者。
荣格也冷静地点点头,他的气质冰冷优雅,一看确实不像是什么恐怖的人。中年妇女信了他们的话,她喃喃道:“我的幽君啊!你们这里还有个受伤的孩子呢!跟我来吧,我们这里还有些药。”
穆莎和荣格对视一眼,两人跟着这群孩子和中年妇女进入了修道院的地下室。这里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妇女把孩子放到床上,她动作熟练地为这个孩子处理伤口。穆莎环顾了四周一圈,觉得这里的场景是如此鲜活。
“如果忽略我们头顶上油画一样的天空的话,那么我可能会觉得我们到了以南。”荣格如此说,他说出了穆莎心里的想法。
没错,这个空间,也许是投影,总之真实得不可思议,除了头顶那油画般的天空之外,一切都和以南没有区别。
当然,两人并没有去过以南,只是猜测。
中年妇女给男孩处理完了伤口,对穆莎和荣格行了个礼,她胸前挂着一串吊坠,荣格认出了那是一个银色的船桨装饰。
于是荣格开口问:“哦,圣母在上,您是幽君的主祭?”
中年妇女愣了一下,回答说:“圣母在上,我确实是幽君的主祭,原我们将会平等地死亡。”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诅咒,但是实际上是幽君主祭们挂在嘴边的一种祝福。
至于“圣母在上”这个句话,并不是表示荣格是一个圣母的信徒,实际上,无信仰者占据大多数。而因为众神之母阿玛姬塔崇高的地位,无信仰的人对于有信仰的人说出“圣母在上”这句话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尊重和友好。
真正的圣母信徒还会在“圣母在上”后面加上一句“创生至高!”。
“这座修道院,实际上也是幽君信徒们集资建立的,用来抚恤孤儿。”那位中年女人向他们介绍说:“我叫萨林。”
萨林,荣格惊了一会儿,他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在燕尔的资料上,据说,他是抚养燕尔小姐长大的人,也是幽君主祭,是孤儿院的院长。
但是,萨林,在资料里明明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性啊?看资料还是以为相当慈祥的老人,怎么会变成了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中年妇女呢?
荣格满脑子的疑问,但是他知道这不是他该问出去的时候。
穆莎对于萨林不了解,于是就能毫无芥蒂地和萨林主祭闲聊:“主祭,刚刚那些人,就是‘狼群’吗?”
主祭无奈摇摇头:“是的,就是他们,他们,他们把这个地方搞得一团糟!”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愤恨来。
“老的主祭就是被他们杀死的!我继承了他的名字。”
荣格一听,明白了,萨林这个名字似乎还是传承的,那么那位老主祭就是燕尔小姐资料里的萨林老爷子了。
穆莎有对主祭说:“哦,太糟糕了,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安全。”
萨林说:“既然你们是外地来的记者,会有人来接你们的,只是,不要让‘狼群’发现了,他们对待外地的记者可不友好……”她似乎心有余悸。
“多谢您的提醒,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啊,抱歉,我们不会白住的。”穆莎这样问到。
萨林面容温和,说:“没事的,住下吧,幽君会祝福你们的。”
穆莎想了想说:“幽君祝福每一个人。”她给萨林行了一礼。
穆莎和荣格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但是对于这个空间的构成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说是回忆投影,又不像是,说是幻觉,有太真实。
荣格只能回忆自己学过的知识来分析,很可惜,精神分析学没有带给他任何的灵感力量,巫术知识也没有。
穆莎只能帮着萨林主祭做些事情,一天后,她告诉了荣格一个消息。萨林主祭无意中透露给她的。
“修道院有一台收音机?幸运的时候可以接受外界的信号?”荣格重复着这个发现,毕竟,要知道,自从进入了这个空间,他们两人的手机都失去了信号。
穆莎点点头:“对,你不觉得这是个突破点吗?”她真的非常想从这个空间出去,森林还在等着她呢!目前不知道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和外界的时间流速怎么换算,但是穆莎听过一个来自古亚述的故事。
说是有人进山砍柴,下山的时候看见有人在下棋,驻足看了一会儿。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砍柴用的斧子柄已经烂完了。
他下山一看,人间已经过了几百年。*
穆莎可不希望自己回去以后,发现已经过了几百年,自己的墓碑上都长了苍天的松树。
不过荣格对此似乎有些经验,他说,一般来讲,异度空间里的流速都要比现实世界快,也许过了几百年才算是现实世界的一个小时。
“不过这样,更可怕!”荣格说,“有些巫术师陷入异度空间,现实只过了几十分钟,但是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已经老得快要死去了。”
穆莎微微打了个寒噤。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重新调整心态,问萨林主祭借了那台收音机。
穆莎不太懂这些,于是就把收音机交给荣格鼓捣了一下,没有想到两人运气还算是不错,收音机里传出了模模糊糊的声音,时有时无,经常受到干扰。
但是穆莎和荣格还是听到了一下内容:
“出生…兹啦兹啦…以南地区的……兹啦兹啦…燕尔小姐…兹啦…最近对于‘狼群’的行为强烈谴责…兹啦兹啦…燕尔小姐原来是以南…兹啦…的学生,现如今…兹啦…定居……兹啦兹啦……爱利亚……”
穆莎和荣格皆是一愣。
*南柯一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