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听到萧天瑞的声音:“你看吧,他的真面目露出来了,你偏不听我的。”
陈红握紧拳头,转身恼羞成怒地骂道:“闭嘴,到这种时候,你不想着跟我们母子道歉,只想着保梁景衣离开,哼,可惜啊,你的计划要失败了,我的儿子何其聪明,比你的任何一个儿子都要聪明。”
萧天瑞哈哈笑着,心却是痛的,他就是他的儿子啊,他聪明不聪明,有什么关系呢?身上流着他萧天瑞的血,就是他萧天瑞的儿子。
“你就尽管笑吧,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夫妻之间闹到这种程度,陈红心里也有点难过,不过这点难过和滔天的恨意相比太微不足道。
她所受的委屈,萧天瑞已经弥补不回来了。
破碎的心,再也回不到从前完整的样子,就算粘起来了,那些狰狞的裂缝,还是会存在。
人的心胸,都是被委屈撑大的。
她已经撑到了极限,没有弹性了。
梁景衣刚走出这个院子,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连头都没有回,下意识地往外面跑去。
这个时间点,二房的人全都上班去了,但凡是留下一个人,梁景衣都有可能逃走。
无奈,她走到哪里,都是萧梓敖的人,凶神恶煞地围攻过来,不准她离开这里。
“这里是萧家,你们谁敢动我。”
梁景衣身躯轻颤,呼吸发紧。
强弩之末的最后倔强。
“这里是萧家,但是我萧梓敖的地盘,我不让你走,你能走去哪里?”
梁景衣回头看着笑得一脸邪魅的萧梓敖,男人此刻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模样,和她所认识的那个萧梓敖,简直就是两个人。
人的精神真是奥妙无穷,萧梓敖身体里为什么还能藏着这么强大的一个人格。
“我离开,留你们一家四口团聚,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梁景衣清润的双眸,四处转悠着。
萧梓敖看着她,阴恻恻地笑:“我从来不想要什么一家四口团聚,老头子算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家人?我的生活里,他什么时候以父亲的身份出现过?”
他是萧家尊贵的少爷,可他也是个爸爸不要的孩子。
平凡人家爸妈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多常见不是?
可他三十多岁人了,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梁景衣被他那阴鸷的眼神吓到,想来这孩子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小时候太缺乏关爱了。
“萧梓敖,不管你信不信,你爸爸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他没有缺席你的成长,只是他做的不明显罢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自己有错吗?你就没想过,当年你说过什么话,让你爸爸没有勇气参与到你的世界里?”
听到这话,萧梓敖愣了一下,脸色阴沉,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下意识地收紧。
梁景衣看着他:“当年,你说,我不想见到萧天瑞,因为每一次见到他,我都要意识到自己有多差劲,每次听他说话我都觉得恶心,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永远这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好了,让他去做别人的爸爸。”
多少年了,这句话还深深印在她心里。
当年,她还没有嫁给萧天瑞,但已经和他认识了,萧天瑞路过学校,就进来想看看萧梓敖。
当时,她负责带萧天瑞过去找萧梓敖,听到的却是萧梓敖一个人对着墙,恶狠狠地重复着这番话。
他说的是他的父亲,是想来看看他的父亲。
“不止一次,他都会进来学校看你,每一次都会我带着他去看你,但也每一次都碰上了上课的时候,他不想打扰你,便悄悄站在教室的后门看几眼,你知道吗?他看着你会笑的,他从来不觉得他的孩子需要有多聪明,他自己也是从小孩一路成长过来,只是父亲的爱,有时候很矛盾罢了。不想你因为家世优越就放弃培养自己,所以不敢对你有所溺爱。
你总觉得他对他发妻的孩子好,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为了他,那几个孩子不会年纪小小就失去母亲,他们失去的远远比你们的要多,他们没了妈妈,爸爸也娶了新的妻子,继而,他们也会失去只爱着他们的爸爸。换成是你,你觉得残酷么?如果你站在梓卿的位置,你能做得比他好么?”
世人都这样,都觉得自己苦,做不到感同身受。
更何况,一个失去共情能力的人,怎么可能明白别人的苦?
说完这些话,梁景衣的脸已经被泪水浸满,天知道,这些话憋在心里多少年了,她很想说出来,可她没有资格。
也怕说错一个字,会给老爷或者萧梓卿带来麻烦。
梁景衣这一辈子的苦,也无人能理解。
“你说够了?”煽情对于恶魔而言,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梁景衣抬眸看着萧梓敖冷酷淡漠的神情,苦涩地扯动唇角,她就知道,她没什么作用。
“四夫人受刺激过度,疯了,从今天开始,就住在家里,不准踏出家门一步,更不准任何人来见她,带走。”
陈红走进来,看着儿子对手下的人发号施令,她的心居然压着一股喘不过气的沉闷,儿子这么有出息,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梁景衣后退,目光平静:“你想用我来威胁他是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梁景衣猛地往前奔跑,一头撞到了墙上,一声巨响重重砸空气里,也砸到了陈红心上。
她震惊的瞪大双眼,呆呆看着血泊里的女人,眉心不敢置信的抽了抽。
门外的人被制服,一道黑色身影闪进来,抱起了血泊里的人。
看到萧梓卿出现,萧梓敖颇为意外,但这件事也影响不到他的计划,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膀:“大哥,我可没动手,我只是想让她在这里等你回来,没想到她想歪了,以为我要害你,我可是你兄弟,怎么会害你呢。”
不说别人,陈红听到自己儿子用这种既天真又残忍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头不禁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