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就此别过。”莫栖悦无情地准备走人。
敏仪愣了愣，“你就这么走了？不请我去你们凌霄楼坐坐？”
莫栖悦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看她，“我还得付你陪逛费呀？”
敏仪冷哼一声，“我在你心中地位竟然如此微不足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好好好，走吧，老板娘请你吃饭。”莫栖悦大手一挥就准备换个方向，陪陪这个哀怨的小姐妹。
反正幼学如今都是新进去的孩童，大多不认识她，过去了可能还会给公主们添麻烦，她索性也不去了，将准备好的那些东西派人送去便是。
“你买这么多零嘴，待会儿要被公主她们嫌弃了。”敏仪摆弄了下那几篮子东西，摇头说道。
莫栖悦暗笑不已，“这一篮子是给我家里几个孩子的，剩下的打算待会送去慈幼院，幼学那边刚才就拿过去了。”
敏仪顿了顿，“不会吧，你买这么多？手头比我还宽裕呢？”
她自恃持家有道的人都没这么大手大脚，这人一朝疯了？
莫栖悦无语瞄了她一眼，“这可是我私房银子，平日里剩在那没处花，恰好今儿拿来用用，也捐一些给孤儿寡母们。”
“得，大善人，我这么无情无义之人也不好落后太多。”敏仪招来丫鬟说道：“跟戚家人一起送些银子花用过去给慈幼院，看看需不需要找个大夫，一并出了吧。”
敏仪摇摇头，“今儿真是花大了。”
“这不是还从我口袋里赚了不少嘛？”莫栖悦斜着眼调侃道。
“去，就你那打了多少折扣的怎么不提？”
“好，我们郡主大人有大量，财源广进招财进宝…”
两人在那贫嘴闲聊时，戚临风和顾文舟总觉得她们像打情骂俏似的，无奈地对视一眼便由着去了。
一行人走到凌霄楼的时候，莫栖悦也有些脚疼，准备去楼上包厢坐一会。“让掌柜的给我拿些棉垫来靠着。”
“哎，奴婢这就去。”白芷连忙跑去柜台，就看见一个清瘦女子正在跟掌柜谈事情。
“虽说未曾理过财物，但用算盘记账还是不成问题。你是知道我爹的，他生前是账房先生，我幼时便常跟着学。”那女子虽身穿洗到褪色的粗布衣裳，也还是自有风骨地说道。
掌柜的不忍心却也直言道：“实在抱歉，你去喝杯茶水吧，待会儿再给你端份饭菜，不收银子。算账一事也早已有人在做，断不会为了你辞去的。”
“你若实在缺工，我这边也只差洒扫浣洗衣物的婆子，不适合你。”
那女子眼神顿时黯淡许多，正欲再说上两句，恰好白芷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掌柜的，主子让您准备几个棉垫送上去。”
掌柜的一瞧见她的面容，就知道是主子们来了，他连忙应道：“好嘞，姑娘只管上去，属下立马派人去取。”
等他安排妥当后，看着那挺直腰杆站着的姑娘也是有些头疼，突然灵机一动，“咱们夫人正好今儿过来了，最是心善不过的人，你若是真有些本事，不妨我上去为你引荐一番？”
李红棉本就是奔着戚家的善名而来，事有转机自然是乐意的。“有劳您了，定不负所望。”
“那我得先考较你一番。”
确认无误后，掌柜的吩咐伙计几句，便亲自上楼敲门，等包厢打开后，他恭恭敬敬地低头说明缘由，“主子吉祥，有件小事耽搁您一会儿，不知可否？”
莫栖悦端起茶水润润唇，便看向他，“只管说来我听，何事？”
一旁的顾文舟倒是有些诧异，还以为会是戚将军作主？没想到戚将军老神在在地点菜，其夫人气势十足管教手下…
他同情地看了眼戚临风，夫纲不振是真的哦？
敏仪见自己夫君走神就有些不满，“想什么呢？”
顾文舟轻咳一声，“没什么。”
还同情啥？自己也一个样…哎，甜蜜的烦恼！
“…那姑娘虽有意，但楼内不缺账房，想来问问主子您府上可有需要？”掌柜的跟着戚家做事已久，素来知道几位主子不是目中无人的性子，更不会瞧不起一个求上门的民女，这才敢主动提及。
莫栖悦细细思索片刻，虽戚府上不需要，但日后戚元玥成婚那可是什么都空空如也，诸如管事账房之类还是得准备的，如果是女子也更方便沟通。
“身家背景可还清白？”莫栖悦淡淡问道。
掌柜的见她似乎有意，忙不迭地说道：“清白。这姑娘的爹我认识，是前不久重病身亡的林府账房，才刚过世遗孀与一对儿女就被赶了出去，如今是胞弟求学寡母体弱，处处都得银子，方才求上门来。性子还是极为稳重的，可惜…”
“可惜什么？”莫栖悦接过话头问道。
“可惜那姑娘的未婚夫也意外身亡，所以现在外头都说她克夫克子，是不祥之人，有些忌讳。”否则以如今的风气，女子想抛头露面找份正经事做，不算多难。
“带她上来。”
掌柜的展开笑容应道：“是，主子请稍候片刻。”
没一会儿，那姑娘就自己到了包厢门口，掌柜的因为招待客人没空闲，她谨守礼节敲了一下便垂眉低眸候在门外。
里边是大人孩子的谈笑声，显得轻松自在，没有那般拘束。“来了？”
莫栖悦浅浅一笑请她入座，“坐下吧。”
李红棉有些迟疑，“这…怕是不妥。”
“没什么不妥当，坐吧，一起吃顿饭。这都午时了你还在这，定是未用过膳。”桌上也很快添了一副空碗筷在那。
敏仪也出声道：“坐吧，今儿不论尊卑，开心就好。”
李红棉见盛情难却，这才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拘谨拿起筷子只夹着眼前的菜，偏偏莫栖悦与敏仪二人跟比赛似的，都抢着给她添菜，令她受宠若惊。
莫栖悦回过神来看她，“别理她，这是在跟我别苗头呢。”
李红棉偷偷笑了下，“二位夫人感情真好。”
莫栖悦挑起了眉头，“感情好？这可是我冤家，第一回见面骂我破落户，再见到还想拿鞭子抽我。”
戚临风闻言停下谈话声，这还是第一回听到往事，又不好指责敏仪，只凉凉地看了眼她夫君顾大人，皮笑肉不笑说道：“郡主真威风。”
敏仪尴尬得只想望窗外，“你可真记仇，十年八年的旧事了还提，我孩子都还在呢。”
顾大人却丝毫不在意，反而闷笑道：“拙荆当初年幼无知，见谅见谅。”
李红棉左右看看，觉得也不像是撕破脸的程度，只有亲密熟悉的友人才会这般随意调侃。
“我听掌柜说你有意做账房。”莫栖悦朝她问道，“你胞弟与娘亲欲如何安置？”
李红棉为难道：“夫人，小女是得回家照料的，若夫人需要人手常驻府上，怕是无能为力。”
莫栖悦说道：“你胞弟学业如何？娘亲身子又是如何？”
李红棉听见她问到家人，回想起来就是舒心的笑容，“弟弟刻苦学习，平日里也会帮衬做些家事，颇为乖巧。娘亲虽身子疲累病痛，也还能起得来床，碍不了多少事，只我不放心他们二人独住，唯恐有事照料不到。”
“你若想谋这份事做，需签下卖身契，可还愿意？”再怎么着，替女儿看的人选总得靠谱稳当些才敢收下。
李红棉斩钉截铁地说道：“小女愿意。”
莫栖悦朝她温和地笑了笑，“你为家人做如此牺牲，心中会有不甘吗？”
李红棉摇了摇头，“我娘与弟弟并不愿意我这般，只我早已心灰意冷，更无意再与人接亲，只求一处安身立命就足矣。”
“倒称不上牺牲，不过是如今困难之际帮衬一二，待弟弟长大还得他撑起家门。”李红棉露出笑容来，“到时再找他讨银子还回来。”
莫栖悦看她这般洒脱看得开，倒是也挺欣喜，“可以，明日去戚府门口，报上名字即可，我让管事好好带你一些时日。”
“管事？”李红棉不解地反问道。
“给你个做女管事的机会，若做不好再做账房，待几年后替我家中闺女料理家事。”
敏仪忍不住插嘴说道：“这么快就物色好管事，你不会连女婿都找好了吧？”
纯熙听见这个跟小姐妹有关的事，也是竖起耳朵在那偷听，连饭菜都夹得少了。
莫栖悦笑而不语，只给敏仪用公筷夹了两道菜，催她道：“吃你的吧。”
敏仪撇撇嘴，不满地嘟囔着，“尽会敷衍我。”
“唉，看来我们家纯熙也得准备准备了。”
纯熙顿时头皮一紧，“娘，女儿不要这么快…”
顾文舟难得出声说道：“就是，再多留几年，就算做个老姑婆爹也养的起。”
敏仪哼笑一声，“留来留去留成仇，估摸到时候你闺女自己催着要嫁人了！”
莫栖悦见她正好在讲这个，便顺口接了句话，“我家中还有俩小子，随你挑一个呗。”
敏仪心中一动，反问道：“你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