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辛夷姑姑了！”莫栖悦毫不迟疑地应下来。
见她没有心生排斥或误以为要安插人手，老太君也欣慰地笑了笑，“还是得请陛下派个擅安胎调养的太医三五日诊脉一次！”
戚临风也正有此意，“明日我便进宫面圣。”
说到面圣，莫栖悦拉了拉他的衣袖，“前阵子那书信说牛痘可行，效果甚是喜人，你不妨禀明陛下，若是真不错，也称得上大喜事！更是为我们孩子积福积德了…”
戚临风颔首应下，他牵过莫栖悦的手眉目含笑，“娘子蕙心纨质冰壶秋月，为夫不如娘子远矣！”
“在祖母面前也敢这般贫嘴…”莫栖悦没好气地嘀咕道，“越发油嘴滑舌了！”
“冤枉啊夫人！”戚临风状若委屈地喊道。
莫栖悦尴尬得很想当场捂住这个男人的嘴！自从闹了遭和离后，这人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油腻话张嘴就来，看起来格外讨打！
老太君却是欢喜得很，自己孙儿自己知道，也就幼时作孩童无忧无虑见天捣蛋调皮，待长辈皆战死沙场后，才消沉稳重不少…
可是若是让老太君选，倒宁愿他像幼时那样开怀自在，而不是背负着阖府的重担与希望！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两个小夫妻调笑打闹，欣慰得连嘴角都翘了起来…
许久没有陪老太君共进晚餐，因为老人家常年茹素礼佛，所以特地做了一桌子素菜。
“还是祖母这儿的菜色合我心意，近来就好些清爽可口的。”莫栖悦搀扶着老太君入座。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若喜欢，我让厨子日后多做一份你那头的。”
老太君院子一向是单独的小厨房，并没有和大家掺合一起吃。
莫栖悦也不客气，她是真觉得这个厨子手艺极佳！硬生生让她这个肉食主义者爱上吃素！且各色菜品营养均衡，并不逊色与荤食…
“那孙媳就多谢祖母了！日后可少不得叨扰您…”莫栖悦亲昵地给老太君用公筷夹了几道菜。
一顿吃饱喝足后，刚出院子就被小石头几个孩子堵了个正着！
“呜呜，夫人，小花好想您呀！”小花鼻涕泡都快哭出来了，“夫人怎么去…嗝，这么久！”
小棋一向敏感害羞，也眼泪汪汪地抓着莫栖悦的衣尾，“夫人，小棋也想您了！”
阿达和小石头不像这两个小女娃情绪那般激动，倒也是欣喜非常。
夫人不在府上，他们每日都跟着明王府私下派来的先生学习，特别是小石头，他课业自然是最重的！感觉折磨得脑袋都快分成两半了！
还是夫人在的时候快活，每天都是吃喝玩乐不亦乐乎…
莫栖悦还不知道这几个小屁孩惦记着她能带去玩，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当一回“魔鬼”…
“先生布置的功课做完了吗？经义理解了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吗？”
这一番逼问让四个半大孩子望而却步，小花更是瞳孔一缩震惊当场…
爆！某夫人刚回府就说出惨无人道的话！
震惊！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很好，见他们“悲惨”的小样，莫栖悦突如其来的浑身舒爽，啊！这难道就是现代时见着小学鸡苦海无涯的感觉吗！
果然有对比就有幸福！
“出息了…”戚临风低声揶揄道，“都会欺负孩子了？”
莫栖悦抬头望天，欺负什么的，在说什么她听不懂…
靠一通连消带打，逗得小花几人落荒而逃后，莫栖悦悠哉悠哉地在府中散起步来。
将军府是真的大啊！大到近乎半个村子的面积…她迄今为止都还没溜完全部位置，对这种探索“新世界”还是有几分乐趣的。
“那边是做什么的？”莫栖悦指向一大片草坪的位置。
戚临风懒洋洋地勾着松散的青丝，“那是马厩附近，平时跑马就在那边儿。”
莫栖悦惊喜道：“我先前怎么都没注意到呢？”
“可能是这块偏一些，面积不够大。”
莫栖悦：…你确定不是在凡尔赛吗？
那质问的小眼神再次逗得戚临风嘴角上扬，“改日带娘子在府上跑一圈，就知道有哪些布置了。”
不过这草坪…很适合玩高尔夫啊！她这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总不能去骑马吧？！
“高尔夫？是什么东西…”戚临风对这怪声怪调的词汇不太明白。
莫栖悦得意地朝他抬起下颚，“到时候姐姐教你！”
戚临风忍不住莞尔一笑，“姐姐？”面对比自己小许多岁的娘子自称姐姐，这感觉有些稀奇。
他抬起莫栖悦的下巴，凑过去与她对视，眸光中柔和又带着几分暧昧，声音更是充满了引诱感…
“姐姐要如何教我？”
莫栖悦连忙捂住自己乱跳的小心脏，咋回事呢就瞎跳，都快有三个娃了还能被蛊惑住！
她按耐不住地遮住那双清透的眸子，“你、你不许看我了…”
偏偏语气娇软可爱毫无威慑力，戚临风轻笑着拉下那双柔荑，在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温软的触感令麻意直达心尖，这男人简直犯规！莫栖悦又享受又羞耻心爆棚地面红耳赤着。
反正是自己男人，她正准备扑向那个怀抱，圆圆的肚子挡住了小夫妻的情意绵绵…
莫栖悦与他面面相觑，复又笑得眉眼弯弯，“喏，是他们不肯哦…”
话音刚落，肚子里传来了一点动静！
“宝宝刚才踢我了！”莫栖悦惊喜地拉过那双大手在肚皮上。
好在孩子很给力，可能是察觉到自己亲爹的手，几双脚丫子都连环踢！
莫栖悦抽了抽嘴角，在肚子里都开始这么活跃了吗？她已经能预料到未来的黑暗…
戚临风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心下惴惴，讷讷道：“好像三个都醒了…”
他心中添了许多暖意，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难以形容，还有那似有若无的回应，暖得他怔愣在原地，迟迟不肯拿开手。
等孩子消停下来，他们也在厢房里躺下后，莫栖悦昏昏沉沉地即将睡去，还能感觉到这人的手贴在自己肚子上。
热气腾腾得还挺舒服…
戚临风静静搂着熟睡的娘子，掌心贴着有些起伏的肚皮上，“愿尔欢颜，一世安康…”
庶日清晨，莫栖悦醒来后就感觉饥肠辘辘，现在肚子饿得特别快，她想起昨晚的素菜又有些口齿生津。
那厨子接到消息后就立马开始准备了，不怕点菜只怕无用武之地！
将军府人丁稀少，平日里闲的很，这要是老太君哪日…他去哪再找这般好的主家！自然也要牢牢地抓住夫人的胃…
厨子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势必要让夫人一吃就记住这味道！
*
“哦？爱卿是说这牛痘效果极好可防天花？”皇帝难得有些失色地追问着。
戚临风拱手道：“据末将收到的消息，凡种上牛痘之人皆无染病，且出痘时于身子无碍，生命之危极少！”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朕派人一试，若真有此事，爱卿当记一大功！”
戚临风敛容说道：“启禀陛下，此乃末将夫人意外所得，不敢邀功！”
“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皇帝眯了眯眼，“你说。”
“末将夫人怀上三胎，家中担忧不已，还请陛下赐御医相助…”
“三胎？”皇帝都不免有些纳罕。
“准了，稍后我让李太医随你同去。”
李太医是专门为皇后太后看诊的国医圣手，医学界的泰斗！戚临风自然欣喜非常，“多谢陛下荣恩！”
而皇帝这边也开始了试验，毕竟宫中人命最不值钱，他特批了两处冷宫给太监和宫女专门隔开，以免他人误染。
被选中的无不是犯了错或弱小无依靠的，听说要尝试种牛痘，各个都如临深渊不寒而栗…
太医那边很快就将新鲜的牛痘苗准备妥当，用棉花浸着酒精抹在手臂侧，待酒精挥发后，又点燃那团棉花，把细针以热火烧上几分钟。
待细针凉却后，轻微划破皮肤并不怎么出血时，便将痘苗种上，干涸后便大功告吉。
被安排在这边的宫女太监们，只觉得生还无望，日夜哭声不绝…
“行了行了，别哭了，都跟你们说了这没什么生命之危，这几日也好吃好喝给你们供着！”小安子作为管事的大太监尖利着嗓音喊道。
谁知他们哭得更凶了！这种话谁信呢？反正奴才的命不是命，好吃好喝等着上路吧…
宫中的嫔妃们不知种痘之事，除了太后与皇后略知一二外，其余皆闹得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大约过了几日就有人发病了，有的浑身寒颤发冷，有的高烧不退，还有些夜不能寐恶心反胃，五花八门的症状都有。
紧接着便长出了大片的红斑块，才刚一消退，个别几个开始起疹子脓疱，难受的样子连管事太监都开始嘀咕，以为自己干了回缺德事…
好在紧接着没几天脓疱就逐渐干燥定痂，身子也都恢复正常，甚至连痕迹都几不可见！
而绝大多数甚至连疹子都没有，不过是面色潮红身子发痒，稍忍耐住没几日就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