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你在府上,不妨我就今日种痘?这阵子孩子就放在祖母那边,你也时不时过去瞧几眼。”莫栖悦突然想到种痘计划说道。
戚临风摸了摸她脸颊,“也好,种痘之前,不过,为夫先带你跑上几圈。”
莫栖悦一副看人渣的表情说道:“我的踏浪还这么小,你就要我去蹂躏它?”
“…带你骑逐风…”戚临风一脸无语。
她转头看着更加英姿勃发的逐风眼中一喜,“那你快牵出来,我都迫不及待了!”
戚临风将马拉出来后,掐着她的腰将人送到马背上,又踩着马蹬一跃而上,俩人紧紧偎依在一起,新奇的体验令人肆意张扬。
戚临风神采飞扬地带着怀中的小娇妻在草场上奔跑,视野开阔微风轻拂,而后又兑现诺言阖府溜达着…
莫栖悦零散的青丝往后飞舞,淡淡的清香弥漫在鼻间,紧紧搂着的又是最爱的人,戚临风爽朗而开怀地笑着。
青松院里的婆子听见马蹄声后诧异地出门张望,发现是将军和夫人在情意绵绵,一时间也好笑地回去说给老太君听。
老太君笑得直摇头,“这小子…由他们玩去吧,风儿自从成婚后性子倒有些像从前了。”
辛夷自从小主子们出生后手把手照料了一阵子,又训诫一番奶娘,如今已经回到老太君身边。
她笑意盈盈地给老太君捏着肩颈,“将军遇到情投意合的,夫人又是那般好性子,这是咱们府上之福啊!”
这话老太君极为赞同,“只要他们小家子过的好,我这身老骨头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您还要多养好身子,日后看小主子们长大成人呢!”
老太君一脸欣慰又惋惜,“长大成人啊…不知道我还撑不撑得到那时候啊…”
“一定可以的!奴婢陪着您…”
“快到我儿与儿媳的忌日了吧…”老太君眉眼间多了几分失落,黯然神伤说道。
辛夷与其他几个婆子丫鬟都不敢吭声,生怕说多了惹老人家更加伤怀,白发人送黑发人,又送走枕边人,老太君这一生最为快活的除了闺阁到新婚,便是如今有小主子们的时候了…
*
鬼哭谷底。
戚母兴奋地在那大叫,“野哥,我凿出来了!我凿出来了!我们能上去了!”
戚父在底下吓得赶紧喊道:“你快下来,小心别打滑!”
只见咻的一下,戚母就踩着那一个个台阶蹦跳下去,惊得戚父怒吼道:“邓尔绵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戚母对这老话常谈的调调当做耳旁风,哪怕那声音震得山谷里都是回响,她也径自迅速地到了谷底。
戚父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怒目圆睁地瞪着她,见这人丝毫不知悔改,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下意识地甩着衣袖,额,自制“麻草短衫”就这么掉下来了…
“…野哥你能不能别老给我找活干?”戚母鄙视地瞧着他。
这话说得戚父耳根子通红,索性老夫老妻的也不怕被看光,他轻哼一声,“我自己来,用不着你!”
说完取过编好的草绳将松动的地方穿绳引线,就着光溜溜的上身套上扎紧后,一脸得意地睨眼望去。
结果本来还在身边的戚母早就跑到百米之外,拿着他的长枪在叉鱼!
每次看到这个场面,戚父都觉得万分愧对,罪过罪过,以往还是对付敌军令人闻风丧胆的红缨枪,如今只是个鱼叉子…
他一瘸一拐地准备走过去帮忙,戚母抬眸一看连忙叫停他,“你这腿脚不便别乱走了,省省力气好生养着,我回头还得卖力带你上去呢!”
“等我给你抓几尾鱼补补身子哈!”
戚父老脸别扭地闷声不吭,半晌后才低语道:“是我拖累你了。要是不行,你就自己走吧…等找了人再来接我。”
可惜他这番作态并没有观众欣赏,戚母还在大大咧咧地赞叹他的红缨枪,“真好用!果然是个大宝贝!”
“哎呀,你快去打只野鸡,也让我吃顿饱饭,不然怎么拖你上去呢!”戚母摸了摸有点饿瘪的肚子。
戚父闻言连忙转身捡几颗尖利的石子,拖着自己瘸掉的右腿,“身残志坚”地找着野鸡踪影。
心思里满是给自家莽媳妇补身体,连方才的愁绪都抛之脑后,丁点儿也想不起来。
今儿运气还算不错,他稍微一瞄眼就见到两只落单的,瞧着还是一公一母,戚父冷哼了声重重投掷过去石子,他都没能好好谈情说爱,谁允许这俩个跑面前得瑟来了!
等拎起那两只亡命野鸡后,又熟门熟路地在石锅上倒满泉水,抓了几把新鲜的野菜配着蘑菇,拔起鸡毛来。
恰好昨夜搜罗到一片野姜地,他用随身的匕首将野鸡整顿好切块后,又扔了几些姜片下去。
柴火烧起来后,浓淳的鸡汤香味朝远处飘去,喜得戚母扛着一根用树枝串好的七尾大鱼就回来了!
她一把将鱼往柴火那扔,“好香啊!就是没有米饭配,可馋死我了…”
戚父熟练地将鸡汤用竹筒盛给她,“没有盐你凑合着喝吧。”
话还没讲完,戚母就吸溜着往肚子填去, 没三两下就是几块骨头吐出来,一边还招呼着他,“快吃呀!”
戚父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慢点吃?噎到了怎么办。”他手下动作不停地拿过鱼来收拾完,又串回去架火把上烤着。
石锅里还剩蛮多,就着鲜嫩酥脆的烤鱼,配清香饱满的鸡肉汤,俩人吃得那叫一个肚圆!
戚母难得苦恼地问道:“咱们这身行头该怎么收拾啊?草绳我是备好了。”
“不行就洗洗干净,将先前那冬裳再拿出来穿,总不能成个野人样出去…好歹那还是正经衣裳!”
戚父正色道:“今晚好好歇息,再搓洗干净,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也不知娘和风儿如何了…”戚父伤感地说道。
戚母也是满脸的思念之色,“娘一定能长命百岁,看着咱们平安到家!风儿也许连孩子都有了吧…”
她美滋滋地说道:“我这趟回去,许是能当上祖母了!”
戚父跟着笑起来,“就你这不正经的,可别带坏了孩子。”
一别经年,物是人非啊…
因为手边没有烛火,俩人趁着日头还未下山,就跑去泉水里搓洗,老夫老妻的各躲一边,谁也没看谁。
等一身清爽出来时,戚母眼睛一亮,“野哥除了胡子太长,还是那么好看!”
戚父得意地勾起嘴角,“那是,想当年也是迷倒不少少女…”
戚母抬眸睨过来,“迷倒谁?”
“迷倒你…”戚父立马认怂。
谁知戚母暗呸一声,“我可没那么好忽悠,要不是你使诈来了个美男计…”
“美男,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戚父扣着字眼在跟她斤斤计较。
“风儿要不是长得像我,能那般俊朗?”
“是像我吧,要不是我貌美如花能生下这俊儿子?”
“像你就完蛋了,咱们戚府几代单传怕是要找不着媳妇儿了!”
“戚云野,你是不是今晚不想睡了!”
这杀手锏一使出来,戚父老实下来。实在不是他不敢硬气,主要还是有媳妇抱和孤零零躲一边的滋味差太多了!
“绵绵,你一个人睡单薄得很,为夫陪你…”戚父舔着老脸说道。
戚母唾弃地甩他一脸,“不许动手动脚,老实呆着。”
“哦…”
长夜漫漫,却也转瞬即逝。
等第一道日光破晓而出,天色还有点昏暗的时候,俩人已经起身穿戴好破破烂烂的长衫,其他干粮备了点藏怀里。
戚母用草绳将人紧紧绑在她背后,小心翼翼地顺着这数年来打磨好的台阶上去,生怕一不留神就滑下去万劫不复!
耳畔边是呼呼的风声虫鸣声,还有夫妻俩轻浅的呼吸声,等到中途时戚母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点也不敢往后面看去。
戚父沉声说道:“别怕,稳住,只管朝上面走去。纵是万丈深渊,也有我与你相伴。”
“说什么胡话,我是要带你活着回家的,不许提这种丧气话。我们俩运气好的话,还有几十年好活呢!”戚母眼眶中憋着泪珠,轻喘着气继续走,双手还抓住身边凸起的岩石。
“你抱住我,不许放开,要抱最紧!”
还是头一回听到自己不解风情的媳妇说这种话,可惜不带丁点儿的言外之意,戚父也不敢和她说话,免得乱了心神。
等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戚母一跃扑到那大树上,顺着粗粝的树干往上爬,沉重的负担和狭窄又高耸的枝干令她万分紧张。
终于…“我们上来了!!”
戚母站在平地里用刀隔开身上的死结,将戚父放下来,一把扑到他的怀里痛哭流涕。
“呜呜…总算上来了!这十多年也太难熬了…要不是你在身边,我早就跳河自尽了…”
戚父想起那浅得还没有膝盖高的溪流,只觉得哭笑不得,回头再看看那深不见底的峡谷也是一阵后怕,冷汗淋漓。
“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