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达抓住手边的长枪就准备刺过去,才刚抬起手来就涌起一阵窒息感,锋利的红缨枪砰的一声掉落于泥地,静静躺在枯叶之上。
他不甘心地挣扎着,在地上翻来滚去不肯认命,“嘶,你,老子…”
这般大的动静闹得乌维也彻底清醒过来,他四处一瞧全是倒地的尸身,惊得连忙扑倒丘达身旁,“将军,将军你们这是怎么了?”
丘达面庞充血肿胀得发不出声来,只抬起手指指向戚临风方向,哪怕转瞬间已瞧不见他身影,乌维依旧心领神会。
他大惊失色之余,见丘达已挽救不了便无心管他,本准备去追人,突然转念想到回去也就是个死字…
乌维顿了顿身子,在丘达尚未咽下那口气之前便伸手抢过他身上的荷包,到手后又跑去每个尸身上搜罗一堆,把所有值钱的物件通通包裹好背上。
乌维居高临下地看着丘达,“将军,属下这就去追捕逃犯,将军安息吧。”
丘达瞪大双眼看向他,右手抬在半空中最终沉沉落下,死不瞑目地直盯着。
戚临风藏于暗处不作声,只等那乌维离去之后,他才现出身影。
地面上一片狼藉,他强撑着身子靠在树干上,抓过掉落在地面硬梆梆的干粮费劲啃着,又灌了一口水下去。
他已经顾不上额间滚烫的温度,和乏力疼痛的四肢,稍歇口气就准备离去。
戚临风眼皮越发沉重,趁天色未黑,他随意选了个布满藤蔓的小山洞躺了进去,顾不上蜘蛛网罗遍地尘土,便彻底昏厥过去。
临昏迷前,竟隐隐约约又听见动静,更有声响离他这处越来越近,“此处有人!”
*
莫栖悦一行人分作前后两批,变换了些许妆容低调地在流火城门处等候着。
零零散散的百姓一批批有序入内,轮到他们时,由于商队较为显眼,人数也众多,守城士兵多打量了几眼。
“来干嘛的?”那士兵严肃问道。
陈大世兄弟二人先是往他手里塞了点银锭子,而后才说道:“咱们商队欲来贵国做买卖,还请给个方便。”
士兵脸色好上许多,“把货物掀开我查查看。”
两位守城士兵走上前拿刀剑往那箱子里捅了几下,又掀开马车帘子往里望去,见一貌美中带着威严气势的女子正倚靠在内,后边马车更是老人孩子数个,瞧着不像来做买卖的
“你们老爷呢?怎么像是游山玩水来了?”士兵好奇地问道。
陈大世状若为难地说道:“这老爷…哎,咱也不瞒您,咱夫人就是来寻老爷的。”
士兵见他语气暧昧就想偏了去,一副了然调侃的神情说道:“你们老爷真是艳福不浅啊!”
陈大世长叹口气,“都不容易呢。”
“行了,进去吧。”士兵让开道来说道。
马车先是在青石板路上走着,而后渐渐往边界而去,货物虽瞧着多,但也不算重,马车行迹在泥地上压出一道道车痕。
越靠近山脚走,就越临近与高昌国的交界线,若想直奔白圩,此路便是最近的。
在最前边的是军营里斥候与将军府护卫,一向对寻踪觅迹之事极为擅长。
他们仔细分辨周遭马蹄印,与大致经过人数,在一番确认下,几人一致选了个方向指道:“往此地继续走。”
一路走走停停,寒风萧瑟也未曾停下脚步。终于在一处山脚下发现些蛛丝马迹。
“夫人,此地疑似有那白圩国人的踪迹。按这方向来看,应是上了那座矮山避人耳目。”护卫走到马车前禀报道。
戚元朝他们一听见这话就睁大眼睛,精神抖擞地想跟着去爬山,被戚父戚母拦住了。
“别急,等护卫们先去寻寻看,你们现在跟着也是添乱的份。”
莫栖悦如今身子不适合爬山,只好吩咐道:“注意你们自个儿安全,若有不对可以及时撤退。先去寻一番看看。”
护卫与斥候皆是恭敬拱手道:“是。”
高陆点了十人为一小队,皆是些身手敏捷的,各自配好迷药弹与一应武器,便徒步从边角处静悄悄爬上去。
一路上荆棘藤蔓极多,更有虫蛇等藏于暗处,他们小心翼翼地躲避开来,顺着山路直往上走。
行至半路时,忽闻轻微脚步声朝着此处而来,高陆他们纷纷迅速躲闪,避于阴暗处紧盯来处。
等那人慌不择路地越走越近,更提着个大包裹于背后时,斥候瞧见那张脸眼睛一亮,向高陆比划个手势后,就齐齐出动将人拿下。
乌维被人踩在脚底下时还没意识到是谁,嘴上连连喊道:“好汉饶命,若要劫财可自行取走!别伤我性命!”
斥候指着他说道:“就是他,他是那白圩国的军师!”
高陆顿时大喜,将那包裹拿走又以麻绳紧紧捆住他的双手,捏着乌维的脸颊说道:“速说将军被你们带到哪了!”
乌维这才知道是青龙国那帮人,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早就死了,你们不是找着了吗?”
高陆怒极朝他猛踹几脚,“不说是吧?待会儿自会让你开口。你们拉着他跟上,一定还有人在上面。”
乌维站起身时就朝着左右四处瞄去,还没找到突破口,就被旁边行伍出身的几人狠狠揍了一会。
斥候更是朝他身上吐了口唾沫,“龟孙子,整日行这等渣滓之事,想跑?下辈子吧!”
旁边的人冷冷笑道:“跑一次砍掉一只脚,就不敢跑了。”
乌维被恐吓得总算收敛起来,目光愤恨不已,好不容易要逃出生天,怎么就偏偏遇着这帮人。
一行人顺着他的脚印痕迹走回去,约莫两刻钟后才临近目的地,高陆推攘了一下乌维,怒目圆睁道:“是不是这里?”
乌维被看得怒意削减,撇过头去不肯回话,结果闷头就被军营里的糙汉子甩了一掌,打得他牙齿都松散了两颗,口中吐了血沫出来。
“是是是,要杀要剐痛快点行不行?磨磨唧唧跟娘们似的。”乌维见他们都急着跑去那处地方,蠢蠢欲动地往后退,手上麻绳不停地借那尖锐的石块磨着。
还没等他磨出个所以然来,又被一把逮过去,“这孙子又想跑,大牛你来盯着他。”
绰号大牛的那汉子面相凶煞虎背熊腰,站在乌维面前可以顶他两个大小,且极认死理,让他盯着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得乌维只好打消心中念头。
高陆他们走近后才发现那满地的血迹与痕迹,却空无一人。“你们丘将军呢?为什么只有遇见你一个?”
乌维被那大牛拿刀柄威胁地抵在喉间,只好不甘不愿开口道:“死了,都死了。”
“死了?!那尸身呢?我们将军人呢!”
“还不是你们将军下的手,我怎么知道跑哪去了?”乌维皮笑肉不笑地嗤笑道:“他多日未进食,又被我们下了药,身负重伤,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高陆他们只好在这四处搜寻,忽见附近隐蔽处有一山洞,洞门口更是血迹斑斑,连忙砍掉藤蔓闯了进去!
可惜的是,里边依旧空空如也。
众人皆是焦急万分,将军如今情形这般危急,也不知是躲了哪去亦或者被人所劫走?实在遍寻不得后,只好推着这乌维下了山…
莫栖悦等人在原处也是忐忑不安,见他们面无喜色地回来,也知道定是没有寻到。
“寻到些蛛丝马迹,却不知将军究竟身在何处。”高陆凝神继续说道:“…那血迹瞧着时间不长,应是没有走远,可属下们怎么都找不到。况且…”
戚母急忙催促道:“况且什么?”
“况且山洞中的情形,像是被他人拖走了。连丘达几人的尸身都不见踪影,着实奇怪。”
情况陷入僵持中,众人皆是愁眉不展,驻足在原地许久。
莫栖悦目光深寒,向着那乌维步步紧逼道:“把他绑好后不必放马背,就扔在地上拖。”
高陆几人毫不迟疑地应下,“是。”
乌维初时不以为然,等见他们果真准备将他拖于地上不顾死活,这才开始惊惧交加,嘴里嚷嚷道:“别拖别拖,我说!”
高陆冷哼一声踹了他一脚,也没扶人起来,“老实点。”
乌维撇撇嘴,“我醒来时你们将军就不见人影了,不过料他那情况也跑不了多远。后面逃下山,我瞧见另一对人马恰好路过此地,避开了他们。”
“兴许是被这伙人给带走了,不然那么多尸身总不至于顷刻间无影无踪。”
莫栖悦沉声问道:“看得出是什么人吗?”
乌维刚想打个哈哈,又转念说道:“好歹让我先起来?”
莫栖悦给高陆打了个眼色,这才放了乌维起身,冷笑道:“继续说。若寻不到人,我夫君被你们如何折磨,我尽数使在你身上!”
乌维被那狠厉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寒颤,当初怎么没发现这将军夫人如此毒辣?
他抬头赔笑道:“到底何人我自然不知,不过我听了一耳朵,他们喊着带回去给公主瞧瞧,兴许,是那高昌国桑珠公主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