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父心中也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他喃喃自语道:“莫非是想调虎离山?”借戚家的变动,耽搁宫中大事?
那也不像啊…手握重兵的可不止他们戚家!
“不管怎么样,如今这多变之秋,咱们就老老实实呆着府上。”
莫栖悦正色道:“这些时日包括所有采买之人,无事不得外出,所有进出之地均轮流值守,并另择两批队伍,于府外每日巡逻。”
“是!”
至于巡逻值守的人手便由青羽几人商定,管事则是负责核查确认出入之人踪迹,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爹,娘,不知怎的,我总感觉他们是冲我们戚家来的?”莫栖悦皱着眉说出心中所想。
戚母拍了拍她手背,“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已做好万全之策,静候佳音吧。”
莫栖悦思绪飘得老远,这次宫变总觉得有些蹊跷,那批人想浑水摸鱼倒也能明白,可盯紧戚府,甚至不惜从小厮过往下手,想方设法要戚家人行踪,可就不同寻常了!
这手段瞧着,竟有些像寻仇?
莫栖悦瞳孔一缩,“玥儿,你莫要离开娘视线,只乖乖与娘待一处。”
只求上天保佑她夫君与另外两个孩子都能平安无事了…
“爹娘,你们和祖母也别轻举妄动…”
“好,你只管安排,爹娘不会乱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悄然无波,仿佛一切忐忑不安不过是自己瞎想,静得连莫栖悦都怀疑是否有所误会?
带着萧瑟秋风的凌晨,天光尚未破晓,一批又一批的骑兵队伍身着铠甲从城外入内。
“停下,你们是何人!”守城的士兵厉色呵斥道。
带头的人举出一道令牌,沉声道:“奉荣王之命,入城护卫。”
士兵不悦地说道:“天子脚下,即便是皇子龙孙均不可肆意妄为!荣王又如何,立即下马交出武器,否则我便去禀报了!”
带头人瞥了眼后方,见那人竖了根手指,默默颔首示意,他立即上前挥刀向守城士兵脖颈处,只见血液喷涌而出,士兵瞪大眼睛无法呼喊便倒在地上,死死盯着这些人。
一行人无所畏惧,反而越发从容地踏马疾行,清脆的马蹄声响彻四周,令早起的百姓们均是探头探脑。
有孩童正准备跑出屋外,便被爹娘拦腰抱住,“不许跑出去!听见没有?”
“这瞧着是要变天了啊。”
城门上值岗的士兵见这批队伍径直入城,下来一看满地的血迹斑斑!
他大惊失色,连忙跑去禀报上官,等这消息传到京兆尹处时,宫中的禁军已经换成了一批新人,那队骑兵团团围住皇宫,不放过任何一人。
“娘娘,娘娘…”宫婢紧张地推着萧妃唤道。
萧妃睁开眼来,睡眼惺忪似梦初觉,“何事如此惊慌?”
“奴婢瞧着咱们瑶华宫外有些不对劲,被围了一群人,问话也不理会,只举起剑柄威胁奴婢噤声!”宫婢吓得断断续续讲了许久才讲完。
萧妃瞬间直起身来,“我的宸儿!”
她迅速套上披风,只简单拢了发髻,便走到宫门口,“让开,本宫要出去!”
守卫之人漠然以对,丝毫不顾忌她的所在,只一领头人嘲笑道:“娘娘还是待着吧,未经允许不得擅出!”
萧妃目光沉沉,“谁允许你们这般行事?”
“当然是…未来的皇上了!”
“哈哈哈哈…”
一排人皆笑得畅快,只瑶华宫内伺候的宫婢太监们皆是战战兢兢,冷汗淋漓。
萧妃握紧拳头,眼中露出不安的神色,暗自祈祷着身在皇子所的宸儿可以平安无事。
乾和宫中,皇帝孤身一人沉睡床榻。转醒之时,碰了下床头铃铛,“水。”
喊了半晌都不见有伺候的人进来,正欲斥责便见荣王虎视眈眈地入内。
荣王端起杯子递到皇帝唇边,“父皇,儿臣伺候您喝下。”
皇帝察觉不对劲,严肃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荣王狞笑道:“父皇,儿臣孝敬您不好吗?”
“孝敬?这般,咳咳,擅闯!”皇帝干咳道,久久缓不过来。
“父皇这般病弱,儿臣代您掌管这江山吧!”荣王眼中透着疯狂之色。
“孽子!朕给你如此多的机会,你竟然还敢走到这地步!”皇帝气得大声叱道,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一步错步步错的长子。
荣王置若罔闻地去书桌前取出一道圣旨,写上传位的内容,方才腆着脸皮地冲着皇帝笑道:“父皇还是尽快写上吧!”
还没等皇帝有所反应,宣王也从外边进来,惊得荣王直往后退,“四弟怎会在此!”
宣王一本正经地大喝道:“荣王,你意图谋反之事不可为,快快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杀无赦!”
荣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打的这副主意?可笑!我手上的兵马你以为是吃干饭的!”
宣王勾起唇角,“你指的是这批人吗?”
只见宣王话音落下,便有十多位领头人被扣押着推攘进来,一窝蜂地倒在地上,嘴上还有破布塞住。
荣王这下面容失色,“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本王安排得如此妥当,岂是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堪比的?”
宣王激昂慷慨地怒骂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荣王还是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弟弟我还能求父皇网开一面。”
皇帝只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人,等荣王被拿下时,宣王跪在地上掩面痛哭,“父皇受苦了,儿臣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你很好,起来吧,扶朕下去。”
宣王赶紧扶着他走到书桌前,见他欲提笔写上名字,目露期待地直勾勾盯着。
果然这一步没有走错,就荣王那蠢货也配登上宝座?连人手是谁的都弄不清楚!
他盯着皇帝写名字,等最后一个宸字写上去后,宣王瞬间脸色一沉道:“父皇欲传位给小弟,也要看他是否还有命在!”
皇帝顿时回过头来,淡声问:“你做了什么?”
宣王满不在乎地嗤笑道:“儿臣不过是来勤王保驾,派人杀害同胞兄弟的是荣王…”
有那等蠢货在前面背锅,真是再好不过。
“畜牲!”皇帝愤怒地将砚台砸向宣王,墨水染上他衣摆,与如今情形一般混乱不堪。
皇子所里,所有太监宫婢均被赶至角落蹲下抱头,“说,小皇子在何处!”
众人瑟瑟发抖,“奴婢们真的不知…”
带头搜查的人怒极随手砍杀了几人,“再不说就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一时间哭声响起,却依旧无人知情,埋头蹲在中间的贴身太监小康子心如鼓槌,只担忧地暗道宸皇子定要从方才那处逃出生天!
护卫宸皇子的暗卫本准备现身带他藏起,结果他一路东躲西藏地也没被发现,还误打误撞跑到了戚家子弟所住学舍那边。
暗卫与同僚们对视一眼,又分开藏于四处。
本以为此处尚算安全,不曾想另有一批人穿着禁军服却手握异域弯刀,欲直接闯入里边!
暗卫们这下只得现身,与那批围戴黑巾之人打斗不休,现场一片凌乱惊险。
宸皇子跑进来的时候,就瞧见戚元朝、戚元晏早已警惕地躲在墙角,见是他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殿下怎么跑这里来了?”戚元晏上前问道。
宸皇子正准备回答,就听见外边动静,吓得不知所措。戚元朝连忙将塌下床板打开,“殿下藏进去,不论发生何事都不可出声!”
宸皇子被戚元朝一把塞进去,又拿被单铺盖住,看不出丝毫痕迹。里边透着气,倒也不会呼吸不来。
但戚元朝与戚元晏如今算没了退路,只好狠狠心分别藏于暗处,随时准备着用那袖箭与利刃。
“别怕,哥哥都在。”戚元朝给他鼓了鼓劲。
戚元晏虽然手上有些微颤,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哥哥,我们一起把坏人赶走。”
“好。”
厢房外有一面围黑巾的人躲开重重防卫闯了进来,见到自己要找的戚家人,终于面色大喜地刺剑过去!
就在那柄利剑即将刺到戚元晏之时,那人背后中了一支抹了毒药的袖箭,当下毙命!
戚元朝见他倒下后又谨慎地以刃刺心口处,直至毫无反应方才瘫在地上,手指颤抖得不行。
戚元晏与他靠在一处,不敢看倒地的那人,只偷偷瞧着外边动静,就在即将结束之前,又冲进来一人。
那人进来巡视一圈没瞧见人,正欲掀开床板,戚元晏静悄悄地站在他身后,举起手臂射出箭去!
刚射完两箭又举起刀刺向他,那人反过来挥了一剑,就在要砍中戚元晏之时,戚元朝扑过来将弟弟推倒,兄弟俩磕到头,又受了点皮外伤。
“哥哥,你流血了!”戚元晏紧张兮兮地掏出怀中的药膏与药粉,一股脑给他倒在后背伤口上。
复而恨恨地踢几脚已经没了气息的这两人,嘴里气骂道:“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戚元朝摇摇头,“哥哥没事,外边都好了,你快把宸皇子扶出来。”
同样满身伤痕累累的暗卫们见他们都平安无事,方才退隐起来,只一人跑去叫了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