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先前闹出的大动静，许多人可以说是翘首以待着这个书院，哪怕原先不乐意给女儿读书的人家，知道院长是太后娘娘，副院长是定国夫人，甚至连夫子都大多是才华出众响当当的天潢贵胄后，也是兴起了一股读书热潮…
莫栖悦和一整排的夫子们分为男女两侧，为免互相冲撞到，互相还隔了个屏风，高陆也领命带了两支队伍围绕四周维护秩序。
本来她还心有戚戚焉，担心没几人愿意送姑娘上学的，最后冷清收场。等坐在那桌椅前不多时，陆续而来的可以称得上人山人海！
车马人流声络绎不绝，甚至有些头脑灵活的小摊贩在附近支起摊子，卖点吃食茶水…
“娘，我有点饿了。”一个圆润可爱的女童撒起娇来。
身边的妇人戳了戳她脑门，“方才喊你早些起来你不肯，现在饿着肚子还好意思说呢？掌柜的，给我来两碗云吞面。”
“哎，好嘞！客官请先坐着等会儿。”小贩见来了个开门红，眼睛都快笑眯起来。
那妇人往身后威严正气的护卫瞄了眼，朝小摊贩好奇问道：“你在这摆摊子，没被人赶走呢？”
这话说得直白，但也没什么恶意，小贩毫不介意地告诉她：“定国夫人素来心善，只派人叮嘱我等不可偷工减料欺瞒客人，注意点别占了过道即可。”
“您这送闺女来上幼学呢？”
那妇人志得意满地笑着，“这不是孩子想来瞧瞧看，咱们家境况还算过得去，有太后娘娘和定国夫人管着准没错！”
那小贩边将面捞起边说道：“那可不，您这是赶上好时候了，要不是小人没本事，也定要送孩子来的。”
毕竟没有门户之见，又能和名门望族一道进学，夫子们还是才华出众的人物，要不是他耽误了孩子，哪至于在这摆摊子呢！
妇人听见这话倒也没落井下石，反而客气地安慰道：“你也别着急，这往后日子长着呢，总有机会的。再者不是听说书院旁会建个万书楼吗？由陛下恩准设立，给天下贫寒学子免费看书的地儿呢！”
小贩这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儿，连忙将两碗云吞面摆在客人面前，擦了擦手问道：“真的不花钱？还有这等好事？”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陛下恩赐下的还有假？就是那书得先由学子从书库里抄一本，才能摆在万书楼里。我听说哪怕没银钱，也多的是人愿意抄呢！这可是大好机会，谁还在意那点钱呢？况且抄完了，日后还能优先入这万书楼呢…”妇人说得唾沫横飞激动不已，仿佛自己就是那寻着机会的学子般。
小贩想起家中看不起书勉强买得起一点纸笔，每每都艳羡地扒在夫子家附近的两个孩子，心里不免升起极大的感激之情，他跪在地上朝着皇宫方向沉重地磕了两个响头，“皇恩浩荡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同样的情形还在各地上演着，只是盛安周遭的学子离得近感触也更深些，甚至因此带动了幼学附近的房屋地皮价钱，好在戚府的温泉庄子离这不远，倒也不必特意买宅子。
有些机灵点的人家早就开始装潢了，有建房子准备外租的，也有准备做铺子的，连些荒地都被人买了下来准备做条长街，有这等好机遇谁也不会嫌银子烧手不是？
而因为这小小万书楼就引得民心所向空前的皇帝更是吃惊不已，这件事带来的好处可不止这一桩，更能记载史册流传千古！
皇帝在殿上开怀大笑，“戚爱卿啊，定国夫人可又立一大功，朕都想不出来该如何嘉奖她了！”
戚父和戚临风俱是跪下行礼，戚父义正言辞地回道：“此乃陛下体恤民心胸怀天下，绝非儿媳一人之功，陛下皇恩浩荡，是江山社稷之福啊！”
一众大臣也跟着跪下喊道：“陛下皇恩，社稷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拍马屁拍得很舒畅的皇帝再次大笑起来，原本还有些抵触女子入学的老顽固们一时间也不好发声，只打算顺着这万书楼讨皇帝开心。
“陛下，这万书楼如此殊胜，何不在各郡城推行开来？”
皇帝沉吟片刻问道，“此举可会影响书铺与其他动荡？”
礼部尚书上前答言，“陛下，可下令不得带纸笔入内，凡入万书楼者只准两袖空空…”
“也好，此事便由你来推行承办，务必确保万无一失，不可有头无尾贻笑大方！”皇帝皱着眉头下令道。
“是！臣遵旨！”
其他大臣们都在暗骂这个老狐狸，跳出来贼快，一下子就把这到手的功劳抢了去！
而更多的在散朝后却是诸多赞叹，都道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欺也！
要是他们的娘子也能接二连三立大功旺夫兴族，哪怕一辈子只守着一人过也甘愿啊！果然女子还得有些内涵底蕴才能持家有道啊！
一时间送女子入学的人家更是多了起来，先头还只是小臣商户等人家更多些，接下来几日却俱是高门望族的马车来来往往！
这一忙活就是接连数天，莫栖悦已经快累趴在地上了，连沐浴都不再自行解决，而是任由白芷几人伺候着，给她揉捏酸痛的地方，洗漱擦拭身子。
等戚临风回府后，她早已经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夫人这是累坏了，方才沐浴都抬不起手来呢！”白芷低头禀报道。
戚临风摆了摆手让人都出去，心疼地在娘子身上检查一番，拿出化瘀活血的药膏轻柔涂抹着，末了准备用膳前还亲吻一下额间，这才紧紧被子出去了，而沉睡的某人毫无所觉…
开学首日，院服也如当初登记时的尺码一一准备好分发下去了，戚府更是连老太君都亲自出动，阖家上下从老到幼全部来捧场凑热闹！
小崽崽们可以说是第一次出门了，兴奋得手脚乱蹬，戚父几人险些抱不住。也因为孩子这么多个头回带出来，还有个年迈的老太君，所以仗势格外大些，力求任何人都冲撞不进来的大部队护卫！
不过再大也比不上太后娘娘的仪仗，所过之处浩浩荡荡地跪下一大片，如那潮浪般此起彼伏。
太后娘娘是应莫栖悦邀请，特意来做那什么“开学演讲”。这桩新奇事还惹得她老人家找了个文化好的“写手”，为自己好生润色一番。
果然，原本就万般憧憬的学子家长们更是激动非常，心中暗叹带孩子来对了！
哪怕是送姑娘来的人家，也自认日后找夫婿可以上个台阶，可不是谁都能被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教导礼仪的！更别提那么多的夫子和高门贵女…
虽然从根本上讲也是基于利益报的名，但能入学便是个好开始，所以莫栖悦并不在意这些小心思，甚至为了能让更多女儿家读书明理，学杂费寄宿费收的也不高，去掉开销只能算小有赚头罢了。
一系列银钱的记录流转已经由宫中派来的人手接应，三四人不时替换，以此避免某些人中饱私囊。
“…从今而后数载之际，汝等必要相携与共并肩前行，内外兼修养浩然气，我泱泱大国不论男女俱为英才！”
“英才！英才！英才！”难得听回由太后娘娘亲自发声的“演讲”，在场的众人无不是面红耳赤欢呼鼓舞！
等父母家眷们将自家孩子的宿舍打理好，行李收拾齐整后也纷纷离去。
原本兴致高昂的幼童们这才有些慌乱，好在陪护的婆子都有经验，好声好气地安抚着，再牵着小主子们去了各自学舍领书，现场还算井然有序。
男女幼童各收了七个班，分别为甲乙丙丁戊己庚，先以报名先后顺序排列，等首次成绩出来后，便按个人分值由甲班为最优依次排下去。
第一个离家的夜晚总是有些难眠，好在都岁数不大，一间学舍里住着三个同龄孩童，孩子们虽然互相陌生但没多时就能亲昵地玩闹起来，闹腾不久就各自沉睡过去，俱由每间看管的婆子照应着。
老太君几人既然出府了，也没打算这么快回去，反正也许久没泡过汤池子，一行人连带着莫栖悦都往温泉庄子住去。
唯一来回奔波的也就是戚临风了，戚父早就借口腿脚不好申请不上朝，在庄子里享尽儿孙绕膝天伦之乐…
开学第一日，阵阵铜锣声响彻学舍，孩子们都睡意朦胧地没反应过来，还是婆子当机立断一个个穿戴整齐洗漱完，方才让他们手拉手跟去广场。
这个广场是山上的，不是山脚下升旗用的那处。面积也是平整又宽大，轻轻松松容纳下这么多人。
由公叔带领的几个老兵开始教孩子们简易版的太极拳！挥舞起来既飘逸自然又别有一番韵味，难得有些活动的幼童都手舞足蹈地学起来。
“你、你不许踩窝！”
“呜呜芽芽没记住…”
“哼，你们拜我做老大，我就教你们怎么打太几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