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钟纸巾2025-04-07 19:263,025

  

   孟仪君出了门,高景立刻凑上前来,拉住孟仪君的手,连忙朝洞穴那块跑去。

   孟仪君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一些声响——原来是林府的守卫往这边来了。

   他俩快速爬出洞穴,同时赶紧离开了后院那户人家。

   来到了屋外,高景拍了拍胸脯压压惊,说道:“好险好险。”随后,他立马查看孟仪君的安好,询问道:“林大人可有为难小姐?你二人不会吵起来了吧?又说了些什么?”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孟仪君觉得有些好笑,安抚道:“没有没有,什么意外都没有。若真有,我们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吗?”

   “也是。”高景说道。

   “随我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去下一个地方了!”孟仪君说道。

    

   根据林甫的讲述,伊萨奇入职钦天监后,很快就发现了福东南存在将大庆的气象数据偷送给那不列颠的行为。天象事关生民要计,福东南这么做,无异于是将大庆的弱点暴露给外面的豺狼。

   他本想立马将此事呈报给圣上,但却可惜没有证据。

   为了收集证据,伊萨奇以身入局,假意与福东南狼狈为奸,暗中收集证据。

   一日,福东南还未踏出林府大门,伊萨奇便领人将其围堵,将其架到了圣上面前,随后呈上人证物证。

   伊萨奇手中,福东南与那不列颠“暗通款曲”一事证据确凿。圣上立马下令将福东南下狱,等秋后问斩。

   然伊萨奇以身入局,手上不免也有些不干净。福东南送回大不列颠的数据,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不仅如此,当初为了获得福东南的信任,他也伪造了假的水利数据,犯了——欺君之罪。伊萨奇自身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牵连。

   伊萨奇早知会有如此局面,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要能将福东南的罪行公之于众,自己若只是受些牢狱之灾,又有可不可?

   无奈之下,圣上命人将伊萨奇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真是多事之秋啊。如今祭天大典在即,监正被流放,代理监正斩首,这祭天大典真是难说了。”林甫最后感慨了这么一句话。

   孟仪君知道,林甫并不是无缘无故说这么一句话的,他是在提醒自己!

   还有一个月就是祭天之日了。

   ——这是满人的规矩,每隔三年要在圜丘坛举行祭天仪式,上承祖宗恩泽,下求风调雨顺。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天仪式礼数严苛,一向由钦天监监正协同各部最高官员负责,如今监正空缺,郎怀仁又被发落至边境,伊萨奇下狱,林杨彦被撤职,钦天监里根本无可用之才!

   这可如何是好?

   ——这一定是圣上所忧心的,同时,也是她孟仪君的机会。

   想必也正因为这个时机,林甫才没有回绝她“合作”的意愿。

   

   孟仪君带着高景来到慎刑司监门前时,已是黄昏时分,日光昏暗。

   慎刑司是内务府下设的司法机构,专门看押满蒙八旗中正黄、镶黄、正白旗的犯人。

   “记住我说的了?”孟仪君掩了掩头纱。

   高景点点头,开始往外挤眼泪。

   在路上,孟仪君已经同他说明了缘由。他二人要演一出戏,帮助孟仪君偷偷潜入其中。

   “我二人准备了一些吃食,想去探望兄长,大人可否行个方便?”孟仪君上前,给了狱卒一些碎银。虽然掩面,但露出的那双眼睛确是灵动中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狱卒四下打量,瞧着应无人看见,连忙将那几块碎银揽入了袖中。

   这里头关押的都是满蒙八旗的贵族子弟,许多人也不算是犯了重罪,不过是临时关押,来日还有出去的可能。因此,看守的狱卒自然也不是什么没眼力见儿的,往往收了银子,就会宽待里面的人几分。此时行个方便,待这些人出去了,还能漏点赏赐恩惠,何不美哉?

   更何况,这二人不过是前去送点吃食,常有的事罢了。

   孟仪君和高景连忙道谢,正要进去时,却被叫住了!

   “等等!”那狱卒又打量了二人几分,说道,“这里关押的都是富贵人家,你二人穿得如此破烂,怎会是其中那些公子哥儿的亲戚?”

   原来是适才高景经过狱卒时,因为一时紧张,不小心稍微擦过了狱卒的身体。那狱卒分明感觉,此人身上穿的布料,不过是些粗布罢了。若真是富贵人家,何至于此?

   “大人好眼力!”孟仪君心下已有了对策,作势便要哭起来,“我二人确是兄妹无疑,里头那位,确实与我非亲,他……他家里人不许我与他往来……”

   狱卒看着孟仪君哭哭啼啼的模样,心下明白:准是里头某位公子哥儿,在外边惹的野花动了真心了。

   孟仪君给高景使了一个眼色,高景心领神会,连忙将剩下的碎银塞到狱卒手中。狱卒本还有些犹豫的样子,拿了碎银,见二人可怜,想来并无猫腻,便放他们进去了。

   他们随着里头的人七拐八拐后,来到了一个单人的狱门前。透过密密的门栅,孟仪君看到,伊萨奇就在里面。

   想不到同门再见,竟是牢狱之中。

   “师兄!”孟仪君心急地上前喊道。

   见到孟仪君,伊萨奇眼神一亮,原本憔悴的脸上似乎也有了几分血色。

   “师妹,你怎么回来了?一切都还好吗?”伊萨奇第一反应是先关切孟仪君。

   “都好。只可惜没有提早知晓师兄受了牢狱之苦,若是早知道,我定会……”

   孟仪君还没说完,便被伊萨奇打断了:“莫要说这些。就算你早早知晓,又有何用。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你若是一冲动,恐怕会将自己也送了进来。”

   孟仪君听到师兄取笑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

   尽管伊萨奇嘴上如此说,但他这番见到孟仪君,竟觉得她比从前沉稳了不多,于是对她嘱咐道:“师妹,此番我还不知是否能出这牢狱,若是出不去,我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只是,我有一事放心不下。”

   “师兄请说。”

   “如今放眼望去,钦天监竟无一个可用之人。我想着,你于天象之说有旷世之才。既回都城,想来也不愿籍籍无名就此度过一生。你……有没有想过再入钦天监?”伊萨奇说道。

   孟仪君心头一惊,她何尝不是没想过。否则,她也不会主动去找林甫。

   “不瞒师兄所说,此番返都,正有此意。”

   “那可再好不过,若是你在钦天监,真正能够做到天文为民所用,也是大庆的一桩幸事。只是,圣上那里,恐怕不太好松口……”伊萨奇忧心道。

   他又回想起当年殿试,孟仪君明明出类拔萃,可圣上就是不用,也不知为何。当时不用,难道现在,就一定会用了吗?

   “师兄放心,圣上那边,仪君心中也有些谋算。”孟仪君道。

   “我知你不会做无准备的事。但我还是想同你提一个人。”

   “谁?”

   “萨尔哈。福东南一事牵连不小,萨尔哈虽未入狱,如今的地位却也是岌岌可危。说不定,会愿意帮你一把!”伊萨奇道。

   狱卒在旁催促,说时间到了,让孟仪君和高景二人早日离开。

   孟仪君最后看了伊萨奇一眼。伊萨奇知道,她定会去找萨尔哈的。如此紧要关头,能多一份助力,自然是好的。

    

   很快,从慎刑司监出来后,孟仪君就写了一封书信,命高景亲自送到萨尔哈的府上。信中也约定好,若有合作之意,城郊庙宇一见。

   待到高景回来后,孟仪君问他,萨尔哈看完信后作何反应。

   高景摇了摇头,说萨尔哈并未在府上。守门的家丁将信送进去后,便让他离开了。

   孟仪君心下不安,却也知道,此时此刻不宜轻举妄动。伊萨奇看完信后,若真有意,自然会来寻她。

   随后,孟仪君和高景便想先行回到庙宇。途中路过孟宅门口,孟仪君驻足停留片刻。虽然她也想家,想见到祖母、父母亲,却仍然抑制住了自己的思念之情,掩了头纱,低头匆忙而过。

   她知道,如今她还不能回去,得等一切尘埃落定。

   到了与二人约定的庙宇,孟仪君和高景静坐,边等待边猜测究竟谁会先上门。

   这座庙宇是之前她同祖父观星的时候发现的,幼时她同祖父巡游返城时,若是夜深了,为免打扰家人,常常在此临时休憩,待到天明再行返家。如今,这里倒成了孟仪君和高景两个无家可归之人的临时落脚点。

   深夜,孟仪君仰望星空,握着祖父留给她的龟甲兀自出神:

   “祖父啊祖父,不知仪君这回能否赌对自己的命。”

   孟仪君心中忐忑,庙外也久久无声音出现。她这一天已是筋疲力尽,不知不觉中,竟握着龟甲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孟仪君便被杂乱的脚步声吵醒。

   她以为是林甫或者萨尔哈前来赴约,连忙去开门,可眼前的景象却令自己诧异万分。

   ——林柏舟率家兵众人,将这庙宇包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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