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天就是晚会了，本来空军部每年都会举行部队联谊会，军中生活苦这是人之常情。
赶巧了今年碰上秋洪救援，所以陆军跟空军一起开联谊。
这是少有的事情，双方的文工团现在正赶着点加班加点，这戏台大幕一拉开音乐能响一整天，什么军中红歌西洋喜剧那是百花齐盛。
秦岚一早走在军道上，就听见文工楼那边什么空军最光荣的调调，激情昂扬略人心魄，随着它哼着，一晚上的担忧跟茫茫然稍微也好了一点。
她要跟萧承老将军表演钢琴合奏，一来她不喜欢在很多人面前显摆，二来她的钢琴糟，萧承的更糟，一群兵估计也听不爽这调调，三来是商权赶不回来。
“看看她！疯子的女儿居然上台了！”
“她真好笑，滚开！”
她没有办法忘记在小时候她好不容易登上学校的舞台，小手拿着一只话筒但是还没有唱出一两句，她胖嘟嘟的脸上就滑落两道眼泪。
她人生中第一次登台非常地糗，之后跟怀桑的演唱也习惯了在夜色中，被掩盖的恐惧跟痛苦。
萧承一早就待在那架钢琴旁边了，秦岚赶过去的时候她就听到一阵特别别扭的歌曲。
陈佩哭丧着脸对秦岚说：“啊岚，你说这老总往常这个时候也不在军校啊，怎么最近一直跟我们过不去啊，你钢琴好麻烦你把老总带走吧。”
“将军来很久了吗？”秦岚看着陈佩现在的忍无可忍，她已经能够预料到在台上被人扔白菜鸡蛋的情形了。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李主任不把文工团的宝贝苗子借给萧承，这不是摆在这里吗？老总一上全都玩完。
秦岚笑的有点不自然，她琢磨着是不是要把钢琴挪窝啊。
“老总媳妇在就好了，她当年可是文工的宝贝女娃，这钢琴就是她留下的。那个时候只要老总一碰这架琴她准发飙，现在人不在了，这老总也就放飞自我了。”陈佩说完就离开了，她的话语里并不是对萧承有什么意见，只是稍微透露出一种伊人已逝风华不再的忧愁。
秦岚走到台场边，她看着萧承的背影，如果她耳朵聋了的话她会觉得这个男人正在借着钢琴演绎着一种深情，但是他确实在弹乱七八糟。
“爷爷。”秦岚稍微叫了一声萧承，但是也许是因为嘈杂的琴声跟萧承本身就上了岁数，所以她叫的这一声萧承根本没有听见。
秦岚又加大声调，萧承者这才发现秦岚到了。他咧开嘴说哦：“你迟到了，年轻人这样的习惯可不好。”
秦岚有点疑惑地想：昨天不是老爷子您说早上十点？
“来吧，我先来训练你的音调，把小凳子搬过来我们准备上课了。”萧承说完还自信地来了一下大调音阶。
秦岚想了一下，默默去搬凳子，她能怎么办，人家是将军啊惹不起惹不起！
一早上秦岚的脑袋快炸了，萧承的记忆力是一个硬伤啊，这大调刚刚教了一会瞬间就忘记了，她弹错了要打这弹对了也要打。问萧承她错哪里了，萧承打完就忘了。
“爷爷，这样吧，你先告诉我您想演奏什么曲目啊。”秦岚已经在心里选择了退堂鼓，把萧承自己顶上去然后开溜。
萧承说：“小星星！”他被眼皮挡住的眼睛弯了起来，秦岚脑门上滑下来一滴汗。
她将双手放在想琴键上，随后慢慢弹着一首变奏版的小星星，但是还没弹完秦岚就被萧承打断了。
萧承摇摇头说：“我是说我媳妇给我弹的小星星，她说是什么贝多芬创作的。”萧承说完秦岚想了很久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哪一曲。
贝多芬写过月亮啥时候还写过星星啊？
“一看你就是钢琴基础薄弱，没事我可以教你，我们先学大调。”萧承就像是一个无限循环复读机，秦岚的脸越练越黑，因为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被自己的父亲绑在琴架上的时候，她觉得心里积着火。
在三团大队的全体学员们的记忆里，他们从进了空军行业就被人一直称赞，什么少年有为啊，什么光荣队伍啊，这种习惯的荣誉让他们一直处于习以为常的一种状态。
他们现在也是一名教官了，要不是军校忽然搞出来分化士官培养，他们现在指不定在那个院校里痛快着。
这样的骄傲跟自豪在碰到了商权之后戛然而止。
葛川他们在秋洪救援之后没有空喘息立刻被商权调往南部山区，他们开的是寻常的物资输出战机，没有回军区调换机种到半路上已经出现不少同伴要紧急迫降，联系着商权但是没有任何的回复。
他们焦急地等待着总台的回复，因为距离他们到军区基地至少还需要半天的行程，但是机油是绝对支撑不到那个时候的。
新任队长葛川一直在呼叫总台，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信号回复。他们正穿越的是一片原始二次林，高大的树冠跟复杂的地形根本不适合紧急迫降。
“队长，我们的战机好像被人做了手脚。”萧海能够感受到在操作上的微小差异，好像是他们进入林区之后他一操作任何的仪器设备，都会产生航向偏差。
葛川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台上的地形扫描图，萧海说的他知道。从他的以微小幅度偏离航道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有人在观察他们。
商权出手的速度快手段又隐蔽，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全体都有，现在尽量拉升操纵杆，重复尽量拉高操纵杆至最大幅度，关闭最大消耗系统转为普通巡航模式，加大马力。收到回复。”葛川知道他们的拉升系统应该是被人调过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坠机之前快速地拉高水平位，然后快速离开这片丛林。
商权不会让他们死的，但是落在这片地界不死也得掉层皮。
下午三点许，十几架地空飞行的运输机从远至少近慢慢从天际驶来，商权在指挥哨所下顶着阳光等着他们。
藏在墨镜下的眼睛稍微带着一点惊奇，这帮人确实有点脑子。现在的空军素质跟反应能力确实可以，换成黄庆那群小子，指不定那个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坠机的。
商权心里明白，黄庆那帮兔崽子虽然缺心眼，但是人情味儿足。
这一帮精英个个看着精神头足，但是那层皮下藏着太多心眼。
商权不否认自己是在护短，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其实更愿意带新生，因为他特别在意长官的威信。
培养这群士官因为他不是他们的长官，所以他要付出的东西更多，比如要花很大的精力来矫正他们对边防兵的认识。
边防不是可以儿戏的地方，商权虽然现在对他们狠，就是要他们知道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他放出淘汰机制是想要确认这里面是不是有真的不适合的人，他可以给他们最后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