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忍冬没有什么情绪起伏,问道:“城中那些少女为何会上山?做鬼的这些年,你又害了多少人?”
她问的是陆淮安一行人。
刚刚还知无不言的迟旭,突然就闭上了嘴巴。
陆忍冬加重威压。
化神期大能的神魂何其强大,即便只是一丝残魂,也不是一个孤魂野鬼可以抵抗的,在恐怖的威压之下,迟旭的魂体越来越虚弱,眼看着就要魂飞魄散。
它鬼面之上神色大变,黑洞洞的眼眶里满是恐惧,它再也承受不住,尖叫道:“我说!我说!”
“是国……”
砰!
迟旭的话还没说完,整个魂体就变成了一片红色的碎屑。
眨眼间,碎屑化作点点红光,而后消散在了天地间。
“嘶……怎么回事?”一干捕快冲了过去,想要寻找迟旭的身影,却发现小院里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剩。
陆忍冬沉下了脸。
竟然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在能量波动的瞬间她便察觉出了不对,但身边还有三十多个人,她要优先护住这些人,待到施展开灵力防护屏障,想要阻止迟旭的魂体魂飞魄散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许平竹蹙眉:“它刚刚是不是,说了一个‘国’字?”
联系整个语境和迟旭的身份,他说出“国”的时候,大家第一反应便是“国师”或者“国师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
另一头,陆淮安已经傻了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所以为的机缘,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坚决不肯往阴谋的方向联想,只以为自己是会错意了。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陆忍冬的能力!
那个她看上一眼就忍不住从灵魂深处渗出恐惧感的恶鬼,在陆忍冬面前竟然像是猫咪一样乖巧。
她神情恍惚,备受打击。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把陆忍冬踩在脚下了。
然而真相是如此的残忍。
陆忍冬似乎……动动手指就能够轻易碾死她。
心绪激荡之下,她竟是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陆忍冬:“……”
她貌似,什么都没有干吧。
“你们两个。”她随手指了两个女捕快,道:“把她带到屋里去,天亮后将她送回陆家。”
微微眯眼看向南方的京城,陆忍冬唇畔微微勾起。
国师府是吧?
想对付镇北公府是吧?
她帮他们留个破绽,希望他们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这一宿对大部分人而言,注定是无眠的一宿。
任由是谁知道这座山上曾经埋葬过几百具枯骨,也没法儿安稳地睡去。
他们怕在熟睡中被带走!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一行人正准备快马加鞭地下山,一个千人的小队便接管了这个案子。
许平竹蹙眉:“诸位,陆姑娘已经破案了,你们这时候接管,怕是有些不妥吧?”
身为最底层的捕快,她最是清楚某些权贵的嘴脸。
有些人本事没多少,却喜欢仗着背后的身份和势力强抢别人的功劳。
她就被抢过几次。
她拖家带口,每次都是敢怒不敢言。
但这次不一样。
虽然案子不是她破的,抢的也不是她的功劳,可陆忍冬救了他的命。
她不能无动于衷。
众捕快面面相觑片刻,也跟着表态。
县令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快退回去!既然府衙派了这些大人过来,就说明后面的事情都和我们没关系了,我们自当听命行事。”
这群莽夫,难道看不出来这上千人不是普通人吗?
那一身的铁血气势和凌厉眼神,分明就是常年征战在生死线上的亡命之人。
惹急了他们,自己这一行人还有好吗?
许平竹自然看出了这行人身份不俗,可她同样相信,只要对方不是匪徒,就不可能无故杀人。
更不能平白抢人功劳。
她还想据理力争。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没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忍冬对许平竹微微一笑,那一笑灿若繁星。
许平竹怔了怔。
就在她愣怔的时候,陆忍冬对为首之人道:“西南方向有一处藤蔓盘踞之地,铲掉藤蔓,能看到一个洞穴。尸体就在洞穴里。”
“此外,后山的风逸村祖坟之中,也埋了不少受害者的尸体。”
她拿出了一张纸,纸上是一大片坟地。
坟地中有不少特意标出来的红点:“这些都是无辜惨死的少女,你们将尸骨挖出来后,我再标注姓名和籍贯。”
“是!”上千人齐齐应声,声音震天响。
县令和众捕快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些猛虎般的男人,却像猫咪一样听话。
这合理吗?
陆忍冬没解释什么,转身对许平竹道:“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山上还残留了不少证据,要麻烦诸位一一找来了。”
三十多个捕快同时出动,很快就将村中的上百户人家翻了个底朝天。
村长家是最干净的,不但没有证据,还没有任何金银细软,竟是比其它房屋破败的地方还要穷的样子。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在村中的祠堂的一个灵位下,找到了一份名单。
名单上,是买来的少女的姓名、年龄和具体银两。
又从祭台的上找到了一处暗格,暗格里有一份告状信,将迟旭的恶行和村中之人所做的事情全都写了出来。
落款是石长风。
而石长风,是风逸村村长的儿子。
暗格里还有一具白骨。
白骨一旁的地上,放着一面国师府的令牌和一只造型别致的戒指。
信上交代,这令牌和戒指都是从迟旭的尸体上拿的。
至此,被十六个少女被拐案件和十一年前被迟旭掳走几个妇人并将其奸杀的案件彻底告破。
虽然还有一些疑团没有解开,比如带着陆淮安等人上山的国师府的人,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来的?
又去了哪里?
比如,为何迟旭说着说着就炸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两个案件的告破,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都是大功一件。
而这功劳,绝大部分都要归功于那亭亭玉立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