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山的土匪窝,在整个大周也是十分有名的。
流云山坐落在草原与大周正中间的地带,经常会趁着边军和胡人打起来的时候趁机作乱。
抢掠过后,他们就缩回老窝,一呆就是好几个月,要是“收益好”的话,甚至能一年不下山。
也是因为他们这狡诈的特性,抓捕起来也十分困难。
听闻那流云山的老大曾经是个匠人,做的一手好机关陷阱。
流云山上下都是陷阱,就连他们自己人,如果不提前通知的话,也无法离开流云山。
而就是这样一窝凶残到了极致的匪徒,就这样水灵灵地被剿灭了?
钦差的面色十分凝重:“要变天了。”
下人挠挠头:“不过是一窝土匪罢了,大人是否忧思过度了?”
钦差叹口气:“这是镇北公府在给本官下马威呢。”
确切地说,是镇北公府在向皇帝示威。
在向皇帝施压。
这话听起来有些可笑,毕竟古往今来,有哪个聪明的藩王,会明晃晃地威胁皇帝的?
敢这么做的,九成九的坟头草都几米高了!
而不论是镇北公本人还是世子萧霖渊,看上去都不像是那么蠢的人。
但是。
事实就是如此。
下人还想说什么,城外几里外突然滚起了浓浓的烟尘,像是有一大批人马在不断靠近。
人群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句:“流云山的土匪来了。”
钦差等人吓了一跳。
再看那滚滚烟尘,隐藏在烟尘之中的一匹匹高头大马和坐在马上的凶悍的男人,可不就是浑身匪气吗?
这些人手上都拿着兵器,大多都是长刀,长刀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照的钦差险些睁不开眼睛。
他心下一慌,赶紧对着身后众人喊道:“快,快回城!”
手下的人赶忙簇拥着他一起朝着城里跑去。
看守城门的官兵还算厚道,眼看着土匪来了,没有再一一检查众人的身份,将钦差等人全都迎了回去。
只是,城门并未关闭。
钦差和在场的百姓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人群中不时传出催促的声音:“怎么不关门?赶紧关门啊!”
官兵像是没有听到这些催促声,只是依旧敞开着大门。
就在钦差以为北城已经堕落到了要和土匪沆瀣一气的地步的时候,街道后方响起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马蹄哒哒作响,沉重,却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
不多时,一支百人的队伍就出现在了街道上。
人群早已自动分成了两列。
“城卫军来了!太好了!”
“我就说咱们的守城兵不可能蠢到让土匪杀进来,既然是城卫军,那就没事了。”
“这辈子能看到城卫军动手,便是今日死了也值了。”
听到百姓们的话,钦差蹙了蹙眉,朝着城外的方向看去。
北境的城卫军,很厉害吗?
很快,城卫军就告诉了他答案。
城外的土匪来势汹汹,兵强马壮,一刀下去,路边的石头都能砍成两半。
然而在城卫军的手中,却连十招都走不了。
要么被斩下马,身首异处。
要么,在马上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一场战斗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土匪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地战败,除了几个幸运儿以外,剩下的全都死了。
钦差大受震撼。
这就是北境城卫军的力量吗?
恐怖如斯!
他不是没有见识的百姓,他曾经见过京中的城卫军。
虽说看起来也很正规很厉害吧,但他能肯定,他们打起土匪来,绝对没有这么痛快,也没有这么凶悍。
没错,就是凶悍。
回京后,钦差将今日的见闻告诉了皇帝。
皇帝一听便明白,这是北境给的下马威。
那支北境城卫军小队只有一百人,却能够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除掉上百匪徒。
而他派出去剿匪的队伍,每次都无功而返不说,很多时候还会损兵折将。
一对比,高下立判。
皇帝气啊。
气的挠心挠肝的。
但是,这个下马威他必须接下。
大周立国几百年。
但,他这个皇帝和别的时期的皇帝都不一样。
他这个皇帝做的,并不牢靠。
他爹好歹是凭借铁血手腕收复了底下的一堆牛鬼蛇神,让他们为他所用,不敢升起反叛之心。
那些牛鬼蛇神对他爹来说是助力,对他来说却是威胁。
他们对他没有多少忠心就算了,手里还掌握着重兵。
一个不小心,就得玩脱。
这也是他为何如此忌惮镇北公。
因为镇北军手中,握着二十万萧家军!
虽然明面上的兵力,只有五万人。
他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那二十万人的下落。
但他知道,那二十万人一定存在。
从前镇北公一直韬光养晦,病的再重的时候,也没有想要动用那二十万大军的意思。
可这次,他有了要动的念头。
城门口的事情就是在明晃晃地敲打他这个皇帝——你服不服?
不服就出兵干你。
皇帝:“……”
皇帝很憋屈。
越憋屈,就越是不想屈服。
那边,钦差还在说着:“陛下,臣已经看过那些被拐的乞儿了,他们身上的痕迹的确是老道又恶毒的拍花子弄出来的。而且,范宏生与拍花子勾结的证据,也很确凿。”
不管皇帝服不服,反正钦差是服了。
他有种预感,让京城这些养尊处优的兵去和北境的兵硬碰硬,不说是以卵击石吧,但也绝对讨不了好。
他是想要让皇帝服软的。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只能委婉提醒。
皇帝淡淡摆手:“朕晓得了,爱卿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去休息吧。”
钦差:“?”
不儿,我的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很危险啊?
北境那边已经很不满了!
事实上,从先皇在世的时候,镇北公就对自己的封地是在北境心存不满,只不过先帝能镇得住他。
所以可以不理会那微不足道的不满心思。
可即便如此,先帝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告诉镇北公——我就是对你不满,就是提防着你,还要搞出一些恶心的事情来恶心你。
但是我的陛下,你不会觉得,你比先帝还牛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