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眼里满是死寂。
“我......我不吃。”
陆沉摇了摇头,态度不由地强硬了几分。
可他越是这样,苏晚就觉得急躁:“你今天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吃块糖能怎么样?”
在苏晚的眼里,陆沉就是事多,故意和她、还有许言溪父女过不去。
这是许言溪出院搬进家里的第一天,他就这么不给面子,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许言溪再次出做和事佬:“算了,子萱,陆叔叔不吃就算了。”
这一番话,和陆沉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样一来,苏晚看陆沉的眼神,就更加暴躁了。
她强压着自己心里的火,如果不是许言溪父女在场,她一定会命令陆沉把糖吃下去。
毕竟从苏晚认识陆沉那天开始,陆沉就对苏晚言听计从,从未有过违抗。
但今天他居然为了一颗糖如此抗拒,这让苏晚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些:“陆沉,你别让大家下不来台,就吃一块糖,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陆沉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紧紧咬着嘴唇,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
他知道苏晚的脾气,这已经是苏晚最大限度地克制了。
呵......
算了......
陆沉心里苦笑一声。
他伸出手。
指尖冰冷。
他极其缓慢地从许子萱摊开的小手心里,拈起一颗……最小的……花生小熊软糖。
包装纸鲜艳刺目。
他捏着那颗糖,仿佛捏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在许子萱带着胜利喜悦的目光中!
在苏晚骤紧缩的瞳孔注视下!
在许言溪嘴角带着笑意的期待中!
陆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
将那颗花生软糖……
放进了……
自己苍白的、毫无血色的……
嘴唇里。
“这不就完了?吃块糖像能要了你的命一样。”
苏晚不屑一顾地说了一声后,这出突然发生的“闹剧”总算是落下了帷幕,客厅里再次回归了之前的那股祥和温馨的气氛。
客厅里,苏晚对着电脑还在忙公司的事情,眉宇间带着浓重的疲惫。
许言溪则是非常舒适自然地坐在沙发上,陪女儿玩耍,只是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陆沉的位置。
嘴角的得意笑意压都压不住,只是借着陪女儿玩耍时的开心笑容巧妙地掩盖了。
但那个期待的眼神,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许久,许言溪走到苏晚的身边,轻轻把手搭在苏晚的肩膀上,适时地关心道:“要适当休息,别累坏了。”
苏晚本来还因为疲惫皱紧的眉头,在这一刻完全舒展,她抬手握住了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动作自然亲昵,完全不顾陆沉在场。
“没事,马上就忙完了,你帮我倒一杯咖啡吧。”
“好。”许言溪应了一声,迈步走向厨房方向,似乎是去拿水杯。
路过陆沉的时候,许言溪的目光扫过,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陆沉没有心思去理会许言溪笑容中的深意,他只是在慢慢感受着,自己身体里微微的变化。
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这次因为重度过敏死了,苏晚会是一种什么反应?
会不会因为相处这么多年,连陆沉对花生过敏的事情都不知道,而感到内疚。
会吗?
也许不会。
就在陆沉的思绪渐渐飘远的时候,一个尖锐、带着痛楚的惊呼声,从厨房里传来。
“啊!”
是许言溪的声音。
紧接着是“哐当”一声!
像是金属器具掉落在坚硬地面的脆响!
“言溪?!”
苏晚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脸上的疲惫瞬间被惊慌取代!她几步冲进厨房!
陆沉的心也猛地一沉!他迅速转身!
只见许言溪站在大理石吧台前,眉头紧锁,右手紧紧攥着左手掌心!
指缝间,一抹刺目的鲜红正缓缓渗出!
一滴、两滴……
殷红的血珠砸落在光洁的白色大理石台面上,形成一小片刺眼的红!
在他脚边,一把锋利的厨房剪刀掉在地上。
“怎么了?!”
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冲过去一把抓住许言溪的手腕,试图查看他的伤口。
“没事,是我不小心。”
许言溪的声音带着一丝强忍痛楚的沙哑。
他松开紧攥的手,掌心赫然有一道不算长,也不算深的割痕!
鲜血正不断从伤口涌出!
“我带回来两罐外国咖啡,这外国的包装就是麻烦,开罐的时候……手滑了一下……这剪刀……没拿稳……”
“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晚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她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声音发颤:“快!快去处理一下!我去拿药箱!”
她转身就要去找医药箱。
“晚晚!”
许言溪叫住她,脸色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
他目光扫过一旁僵立着的陆沉,又落在被苏晚的惊呼吓得呆在原地的许子萱身上,声音却带着虚弱和歉意:“别慌……我没事……就是……子萱好像吓到了……”
他话音未落!
“哇——!!!”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许子萱猛地爆发出撕心裂肺,又夹杂着巨大恐惧的哭嚎!
许子萱小小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手心里的糖全都掉在了地上。
她的目光紧紧抵着许言溪流血的手,语无伦次地尖叫着:“血!爸爸流血了!”
“子萱!”苏晚的魂都要吓飞了,她猛地扑过去,一把将哭得浑身发抖的许子萱紧紧抱在怀里:“不怕不怕,爸爸没事。”
一旁,许言溪的手心还在不住地流血。
另一边,许子萱被吓坏了,脸色煞白哭个不停。
苏晚分身乏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陆沉。
按照道理来说,这个时候陆沉应该主动出面,解决眼前的麻烦。
可陆沉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苏晚在家里翻找了一通,也没有找到医药箱,她急得满脸通红,焦急地说道:“言溪,咱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