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营帐外有一发冷箭穿透帐帘，打断了燕玉照手中的簪子。
司夜言冷着眉眼，抓起挂在一旁的长剑，“来人！”
护卫统领顺势挡在司夜言的身前，亦是警惕地看着门口。
宁君禾眉心紧拧，已经听出营地外传来的轰隆隆马蹄声。
她安静躲到燕玉照身后，抓起渐渐陷入昏迷的燕玉照，遮住自己的身形。
几个呼吸间，马蹄声越来越近。
营帐外已经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就在这时，一道寒芒刺进帐帘的中心，将厚重的帘子从中间劈开，划成了碎片。
寒芒尚未停止，紧接着是一道玄色的风影掠进帐中。
护卫统领双目一凝，冲向那道黑影。
两道影子交缠在一起，没过几招，护卫统领被一脚踢飞，砸碎了一张桌子。
护卫统领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淤血，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胸口便传来一阵凉意。
寒芒终于停住，让人能看清它的面容。
视线顺着青剑上移，护卫刚看到璃王那张酷似修罗的脸，便睁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司夜璃！”
帐子就这么大，司夜言想逃也不出。
索性放弃。
站在原地冷眼剔看双眼猩红的司夜璃，司夜言竟张狂大笑出声。
“哈哈哈，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看来不管那名护卫有没有逃脱，你都会找到这里。”
司夜言已经彻底放弃，他清澈的眸底闪烁着点点泪花，彻底明白，尽管有诸多不甘，可事情到此为止，可以结束了。
只不过——
司夜言面色狰狞，指着摇摇晃晃，明显神志不清的燕玉照道：“可惜你还是来晚了一步！我想要的，除了那把椅子，其他的我都得到了，都得到了！”
“噗！”
璃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等司夜言话音落下，瞬间冲向前方，长剑透体而过稳稳扎进了司夜言的肩头。
如寒似冰的眼眸从司夜言的伤口渐渐上移，璃王最后看向司夜言的眼睛，“本王曾敬重你是个文雅之人，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看来，是本王眼拙了。”
“呵呵。”
司夜言躬着身子冷笑连连，脸上有痛苦，却没有丝毫的悔意，任由扎在肩头的长剑，频频颤动。
“九弟，你这话说的太晚了——”
司夜言强忍痛苦，吐出一口淤血，一字一句冲璃王道：“我又何尝不想做正人君子？我又何尝不想荣登大典？”
司夜言眼前蒙上一层雾气。
直到现在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按照父皇对他的宠爱，按照他努力了多年的部署，明明所有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江山也好，美人也罢，明明都该是他的啊！
司夜言放声大笑，跌坐在地。
璃王没亲手杀他，司夜言罪孽太深，他要把活生生的人带到父皇面前，让父皇亲眼看看，曾经的他是多么昏庸，竟然错信这样的人，立这种人人得以诛之的人当成太子！
璃王转身，走向燕玉照。
宁君禾躲在燕玉照身后，抽出匕首，绕到前面燕玉照的喉咙。
“你不要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她！”
宁君禾是真的怕了。
她分析最多的人，便是璃王。
璃王的性情她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
此时，璃王眼底的杀意甚至不用去看，都能感受到他那要将人碎尸万段的怒火。
可是——
宁君禾瞳孔中映出璃王的影子。
那是她无数个日夜都在细细琢磨的影子。
是她梦寐以求的影子。
更是她在庄子里，每每支撑不下去的精神支柱。
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模仿尹明月，如果她参加尹夫人生辰宴的时候没有头脑发热，把酒水调换给燕玉照，如今的结果会不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可能站在他身旁的是她！
“你若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本王让你连死，都是个奢求！”
宁君禾潸然泪下，手指却更加握紧了匕首。
“事到如今，死不死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想问殿下一句，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何殿下会对我退避三舍？”
璃王眼神沉了沉，“你什么都没做，不代表你什么都没想！你有太多龌龊的心机藏于清冷的面容下，你以为你没有动作，旁人就看不到了？”
璃王上前一步，试图去抓燕玉照。
宁君禾如惊弓之鸟一般，抱紧燕玉照后退。
动作间，匕首的尖锐已经刺破了燕玉照的肌肤。
“我说了，你别过来！”
宁君禾眼神里的伤感渐渐隐退，被一层又一层的仇恨所覆盖。
她的境地和司夜言一样，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更想亲手杀了燕玉照——
“住手！”璃王眼眸微眯，后退一步，大声呵斥，“你放了她，本王答应让你走！”
“我不信！你先叫人准备一匹马！”
宁君禾声音变得尖锐，将匕首更靠近了燕玉照几分，“不然我现在就和她同归于尽！”
燕玉照迷迷糊糊的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身形微微摇晃间，会若有似无地碰触到匕首。
短短几个呼吸，她的脖颈上已经错落了不少的伤口。
璃王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双目猩红地瞪着宁君禾，“好！”
话罢，他当即转身走出门外，冲外面吩咐：“准备一匹马！要快！”
宁君禾始终紧紧盯着璃王的身影，就在璃王走向门口的时候，背后忽有一柄长剑刺入。
长剑划破了营帐，毫无阻碍地穿进了宁君禾的后心。
与此同时，璃王迅速转身，飞掠向燕玉照，在宁君禾孤注一掷准备刺杀燕玉照的时候，将燕玉照整个人捞进自己的怀中。
不等站稳身形，璃王抬脚踹在宁君禾的胸口，让那柄长剑刺得更加深/入些——
剧烈的痛感袭来，宁君禾动弹不得，蜷缩在地，看着胸口处冒出来的剑尖——
忽而惨笑出声。
都结束了。
这样也好。
死了，她的执念就没了。
宁君禾虚弱地抬眸看向璃王，泪眼婆娑的面容好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化成一道怨念，落向燕玉照的脸。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她，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