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烈此次回京，是受了皇帝的密令。
正赶上年关和太子大典都临近眼前，燕烈便准备过了年关再走。
这年，是第一个没有燕将军的年关。
尽管从前燕将军也很少在京城共同跨岁，但心情总归是不同的。
燕玉照十分高兴燕烈能在京城多留，整日缠着他来量身高。
意外发现之前做的衣裳，除了披风能用，其余的竟都小了。
燕玉照想了想，决定重新做。
看着她指腹上密密麻麻的针眼，燕烈垂下眸，“倒也不用那么麻烦，长姐不是有成衣铺么？我去其中选几件也一样穿。”
燕玉照有些尴尬，以她的水平，看来是来不及赶在燕烈走之前改好了。
“成，你到底是该有几件撑场面的衣裳，去成衣铺里随便拿便是。不过我还是要做的，大体能做出一件能穿的，你去了干活的时候——不是，打仗的时候穿吧。那样坏了也不心疼。”
燕烈没搭话，想起他行囊中那几件针脚别扭的宝贝，唇角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长姐随便，不过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可大了做，别弄太小了。”
否则又要躺在行囊里了。
燕玉照恍然大悟，“对，宁可大了不能小了。”
放下针线，她重新拿起软尺，“你过来，我再重新量量——”
等量好过后，小半天已经过去了。
燕烈有理由怀疑，按照这个速度，恐怕来年都未必能穿上长姐做的新衣。
拍拍衣摆起身，燕烈见燕玉照正全神贯注地在纸上画着，道：“那长姐忙，我去国子监看看二哥结束没有，顺便带二哥去四弟的酒肆看看。刚回京不久，四弟酒肆的名字已经是如雷贯耳了。”
“去吧。”燕玉照心说兄弟几个喝点小酒也不错，但脑子一转，忽然想到黎瑧有可能守在国子监，当即放下笔，正色起身，“我也去！我也很久没尝到酒肆的肘子了！”
就这样，两人乘坐马车，慢悠悠地来到了国子监。
不出意外，燕玉照远远就看见黎瑧拎着个食盒，探头探脑的身影。
轻轻扶额皱眉，燕玉照惊叫一声：“啊，现在还没到时辰，外面冷，三弟你先在这边候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表情，明显是有事的表情。
燕烈挑眉，顺着车帘看向国子监门口，并未瞧见什么熟悉的人影。
思忖间，燕玉照已经溜出了马车，脚底生风地跑向国子监。
燕烈拧眉，跟着下了马车走了过去。
怀疑她看见璃王了——想看看她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不曾想，燕玉照径直跑向一位女子面前。
黎瑧看到燕玉照，远远地就冲她招手。
“今儿这么冷，你怎么还来了？”
燕玉照累到大喘气，不等呼吸平定，赶紧道：“我三弟来了——”
“我知道啊，三公子回京了。”黎瑧大有深意地笑道：“早就猜到你这几日肯定很忙，我便没去找你。怎么样，姐妹够体谅人吧？”
燕玉照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我说我三弟来了！”
她伸手去拿黎瑧手上的食盒，赶紧将盖子打开，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也是在这时，黎瑧笑容渐渐凝固，看着燕玉照的身后，故作淡定道：“我好像看见了！”
燕玉照心知已经躲不过了，狠狠眨了下眼，没回头看向燕烈，直接问向黎瑧：“拜托你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我说我这几日忙，让你帮我给二弟送点心。你怎么就送这么点？是不是随便在府中拿了些吃剩下的？”
黎瑧：“……”
深吸了口气，不生气不生气！燕玉照是在帮她打掩护！
垂下视线掩住不甘的情绪，黎瑧小声道：“大冷天的，我能出来就不错了，你就别计较这些了！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是吃剩的？这里的红/豆糕是今早厨娘刚做的，还冒着热气呢！不信你尝尝！”
不屈的狡辩还当真有点想那么回事。
燕玉照的呼吸也平定下来，拎着食盒转身，冲燕烈嘿嘿一笑。
“二弟春闱在即，营养跟得上。前几日我铺子刚开张，有点顾及不了二弟的周全，便托朋友帮我给二弟送点心。”
燕玉照把所有“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心虚的神色好像真有几分惧怕燕烈会职责她一样。
可把黎瑧感动够呛！
燕烈看着食盒，不甚在意地轻嗯了一声。
燕玉照赶紧拉过黎瑧，给燕烈介绍：“这位是黎瑧，黎瑧，这位就是我三弟。”
两人都是京中标准的官二代，自当是互相认得的。
只不过没有正式一对一的问候而已。
黎瑧福身，“见过三公子。”
燕烈可是近日京城中的风云人物，他个人立下的功勋就足够让人口口相传，更是出自燕家，难免会勾起众人曾经对燕将军的敬仰。
都说虎父无犬子，或者燕家世代出英雄之类的美言——
燕烈淡淡点头，“燕烈见过黎姑娘。”
黎瑧，在京城没有太多存在感。
不过是长姐的朋友，燕烈在离京前又增加了一项任务。
要好好调查这个黎瑧！
燕玉照一直关注燕烈的表情，见他真没多想，这会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三人心思各异，都重新将视线落回国子监门口。
衣袂飘飘的燕决在一炷香后，抱着两本书测，走出了国子监的大门。
燕玉照目露喜色，原地跳高冲燕决挥手，“二弟！”
一声清灵动听的呼唤在国子监门口传开，吸引来众人的目光。
远在燕决身后的齐成安听到这个声音，脚步一顿，猛地抬眸看向那处——
日光下，她明媚的面庞，笑得是如此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