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已经离开京城了,被贬为庶人,司夜言竟然还有本事打开城门。”
马车已经走出城门,燕玉照看着外面漆黑的景色,对宁君禾道。
宁君禾垂着眼帘,点燃烛火,端坐在燕玉照的对面。
“你知道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多珍惜一下眼前的光景,真到了他的手中,我相信你还有命活着,但能不能见到如今的景象,就不一定了。”
燕玉照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司夜言。
“我一直不懂,就当司夜言是为了报复璃王而选择对我下手,那你呢?你又是为何针对我?”
“我针对你?”宁君禾被她的问话给气笑了。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那我就给你讲讲你想听的故事吧。”
宁君禾只有这一瞬间,才感觉自己活的像是自己。
敢于明目张胆地露出自己的野心,敢于说出积压在心底多年的真相。
“我刚去庄子的时候,就曾发誓,日后定会重回京城,要将蜀安侯府杀个片甲不留!”
宁君禾眼底闪现一抹冷厉,“可凭借我一个庶女的身份,杀得了后宅,动的了小辈,那蜀安侯府的门庭又该如何?”
要想在侯府有底气生存,就要选择一个蜀安侯府上下都惹不起的人做靠山。
最开始,宁君禾是打得雍王主意。
可雍王好/色/成性,自己有把握能亲近雍王,却不代表能有把握收复雍王的心。
频频收集有关于京城的讯息,经过晋王齐王夔王,宁君禾最后将目标锁定在璃王身上。
她开始研究有关于璃王的所有,发现璃王此人从不把喜怒展现于人前,却对尹明月极其放纵。
宁君禾便开始学习尹明月的样子,久而久之,她似乎都忘记到底是在模仿尹明月,还是已经深深地爱上璃王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了。
回想起在树林中偶遇的那一幕。
宁君禾也没想到机会会来的这般突然。
好在,她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管表情还是穿着,更有展现出的气质,明明都与尹明月那么吻合——
宁君禾眸色乍现厉色,“我千算万算,就连尹明月都算计在内,却忽略掉你这么一个角色。”
燕玉照的名声在京城的确如雷贯耳。
却没有一句是好的名声。
宁君禾对她早有耳闻,没算计在复仇计划中,是根本没想到她会和璃王之间有任何的可能性。
一股悲愤涌上心头,宁君禾忽然冲燕玉照失声怒喊,“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原来都是算计——”看过原书的燕玉照,以为所有的感情进阶都是水到渠成的。
忽然就理解书的后半部分,或许没有什么可以让剧情天崩地裂的反派了,而是璃王可能发现了真相,从而和宁君禾的感情拉扯。
宁君禾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回想起回京后所有的遭遇,忽地带着一股释然地笑出声来。
“算计又如何?经历过这些,我现在或许理解你了。”
宁君禾眸色暗淡,脑海中浮现出司夜言的脸来。
此人城府极深,从在最开始,宁君禾第一个排除的人便是他。
不曾想兜兜转转,两个人竟然结识成亲。
又因为雍王的丑闻,导致宁君禾被司夜言折辱。
可即便如此,当发生重要转折的时候,司夜言竟然开始渐渐对她敞开心扉。
有时候,宁君禾都觉得这世道就是个笑话。
是他亲眼看见在她与雍王苟且,是他,亲手把他送给马夫。
到头来也是他,在意她的伤口,会在深夜拥她入怀。
燕玉照一直盯着宁君禾的表情,不知为何,她的神色忽然柔和起来。
这份独有的柔和中,却还带着浓郁的杀意。
燕玉照真是看不懂了。
“那我可真谢谢你的理解!”
燕玉照不走心地笑道:“不管你真理解还是佳丽姐,我都不要解释几句。”
“从第一眼见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和璃王十分相配。不论你信与不信,那时我和璃王之间就是单纯的互助关系。”
“其实也怪你自己。要不是你抱有目的性地接近璃王,而没有目的性的我又恰巧在旁,做了你的反衬教材,说不定璃王我和我之间的缘分到那时候就尽了。”
“宁君禾,你心中有仇恨,有智慧。我想让你再清醒点,好好想想,在你的大计中,我的死亡,真的能起到作用吗?”
燕玉照试探性地为自己争取机会。
然而,宁君禾的心,好比铜墙铁壁。
根本穿不透。
“呵呵。”
宁君禾摇头,“好,就当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那雍王呢?”
宁君禾眼底蔓延上血红,死死瞪着燕玉照,问:“雍王的事情你又如何说?”
“真要追究起来,难道不是你先下的手?”
“够了!”
宁君禾已经彻底黑化,听不得半分对自己不利的话语。
马车也在这时候渐渐放慢速度,凭借感受到的颠簸,应该还在深山中。
燕玉照拧眉,撩开车帘向外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放心,你不会就这么死的。”
宁君禾冷哼,从她身旁走过,下了马车。
随后,冲对面的黑暗微微福了福身,“夫君,人已经带到了。”
燕玉照也跟着跳下马车,在宁君禾话音落下后,远处的黑暗开始亮起了点点火把。
火把越聚越多,照亮了前面的视线。
那是一处宽敞的草坪,草坪的边缘,有一条小河。
燕玉照认清地点,这边是当日踏春的地方。
视线从新回到火把中心,一身洁白长袍的司夜言,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冲燕玉照点点头。
“好久不见,燕姑娘。”
燕玉照面无表情,身后跟着轻荨和卫衍,上前几步,环顾四周,“我也没想到一别这么久,再次相见,竟是以这种方式。”
“我人既然已经来了,就别卖关子了?不如说说,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或者,是想对我做什么?”
燕玉照话音落下后,冷幽幽的视线落在司夜言的脸上。
司夜言双眼眯成了一道缝隙,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眼底的光。
他忽然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退后。
就连宁君禾,也垂着目光后退了些距离。
只有轻荨和卫衍,还站在两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