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朵脑袋嗡的一声响。
一阵冷意自脚底升腾而起,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吴悦前边身子已经被挤压的变了形,满脸都是血,但她此刻意识似乎是清醒的。
看到盛朵之后,她微微抬起手,朝她的方向伸着。
钟霖似乎也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吴悦。
所以,这根本不是一场意外,是吴悦故意制造的这场车祸。
“太太,您先回去陪三爷吧。”钟霖说道:“这边我来处理就好,别伤到您。”
盛朵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吴悦的眼睛逐渐暗淡。
她的执念、她的疯狂、她对盛朵的恨,似乎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渺小的跟她的命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她以为,她可以和盛朵同归于尽。
可是,盛朵却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仿佛一点事情都没有。
老天爷真的很会开玩笑,为什么盛朵每次都是被老天爷眷顾的那个?只有她一个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她真的好痛。
“救……救救……我……”吴悦用仅剩的力气,向不远处冷眼站着的钟霖求助。
“不瞒你说,你妈妈早晨在病床上还在跟我讲,让我转告一下太太放过你,但其实她不明白,根本不是她不放过你,而是你不放过她。”钟霖并没有一点儿要帮她的意思,“害人终害己,你应该自食恶果。”
吴悦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
因为伤的太重,即便是被从车里拖出来活下去的可能性也不大,钟霖也懒得再浪费这个力气。
吴悦逐渐闭上双眼。
她到死都依旧在怨恨。
下地狱的,终究只有她一个。
盛朵抓着傅景焱的手,见钟霖回来,也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
“太太,她的胸腔已经被严重挤压变形,估计肋骨都被压断了,内脏恐怕也有一部分破裂了。现在,人已经死了。”
“嗯。”盛朵点了点头,看着傅景焱苍白的脸色,她就生不起对吴悦的任何同情,“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完全怨不得别人。”
盛朵没心思去想别人,她满脸担忧地看着傅景焱一脸隐忍的模样,心疼的不得了。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终于赶到,傅景焱一上救护车就晕了过去。
盛朵兴许是被吓傻了,连眼泪都没掉。
又或许是内心坚定的认为傅景焱没事,所以不用哭,只要她不哭,傅景焱就能好好的从里面出来。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反反复复的跑医院,刚出来又进去,傅景焱原本内伤就没好完全,盛朵只是担心他会新伤加旧伤。
“太太,您在这边坐一会儿,三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他肯定没事。”盛朵怀中抱着傅景焱的外套,好像闻着他的味道,就好像在拥抱着他这个人似的,“我就在这儿站着就行,等会儿手术室的门一打开,我希望他能第一时间看见我在这儿。”
钟霖心想,就算傅景焱出来,也是被全身麻醉的状态,是不可能会看到她在这儿的。
但见盛朵的表情,他又不好再劝。
他们两个人怎么就要经历这么多波折呢?分明感觉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现在竟然又发生了这种意外。
手术进行了长达十个小时,期间厉景琛赶过来,劝说了盛朵几次,她也完全不听,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最后厉景琛有点恼了,教训道:“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好歹考虑一下你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你希望傅景焱醒过来之后,又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听到你告诉他孩子没了的消息吗?”
这话的确好用,盛朵果然想通了,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
厉景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担忧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傅景焱一向福大命大,只希望这次他也能扛过去。
期间医生送出来两次病危通知书,让盛朵来签字。
“他一开始还能好好跟我说话,怎么就病危了?”盛朵耳朵嗡鸣作响,她几乎都要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病人一开始受了伤,被外力撞击之后,胸腔有出血现象,病人的后脑处也遭受了撞击,颅内也有明显的出血迹象。”具体护士不能透露太多,只跟盛朵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情况,“女士,这个如果您不签字的话,我们手术是没办法再进行下去的。”
盛朵的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鲜血顺着唇角流了出来,她几乎要将自己的牙咬碎了。
她颤抖着在家属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脱力般地坐到了地上,还是厉景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将她扶到了长椅上坐下。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盛朵赶紧小跑着迎了上去。
先出来的是医生,盛朵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医生,我先生怎么样了?”
“放心,手术很成功,只不过,病人伤势比较严重,颅腔内的淤血还要观察一下,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下情况。”对方将口罩摘下来,“但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盛朵的心在听到“没有性命之忧”这几个字后,总算稍微放下了些。
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不管他是伤了残了或者傻了,她都愿意。
傅景焱在重症监护室的几天,盛朵得空就趴在外面朝里看,虽然隔得远,但只要能看到他,她就会觉得无比心安。
第一天,傅景焱没醒,盛朵反复向医生护士询问原因,即便医生说正常,她的心也始终悬着。
第二天,傅景焱睁开了眼,盛朵喜出望外,但他眼睛只是左右乱晃了晃,就又闭上眼睡着了。
第三天,傅景焱明显有些不配合了,他甚至开始拿脸上的氧气罩。
明明是个伤员,但力气却出奇的大,护士没有办法,只能来找盛朵。
盛朵穿戴好无菌服,跟随护士进了重症监护室。
对上傅景焱双眼的那一刻,盛朵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这眼神,怎么像在看陌生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