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化解
心灯2025-10-27 08:502,222

  “因此”她最后看向荣华郡主,眼神澄澈,语气坚定无比:“衣着简朴,非但非末将之耻,实乃末将谨记身份、体恤边军、响应殿下号召之荣!”

  一番话语,如玉石坠地,铿锵作响。

  她先是巧妙地将个人衣着问题,转化为边将身份与环境的必然。

  继而,借力打力,将太子与太子妃的“节俭”高高捧起,占据了道德的绝对制高点。

  最后,表明自己是在响应东宫号召,心系边关,将个人的“朴素”升华到了“忠君爱国”的高度。

  这一下,不仅彻底化解了荣华郡主关于“衣着”的刁难,更是反将一军。

  若二皇子妃母女再在衣着上纠缠,便是公然质疑东宫提倡的节俭之风,便是不体恤边关将士,便是不顾大局。

  二皇子妃周氏的脸色阵青阵白,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精心准备的发难,竟被这小丫头片子在不动声色间,借助东宫的大旗,化解于无形,反而让自己和女儿陷入了被动和尴尬。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指责此刻都显得如此不合时宜,甚至愚蠢。

  荣华郡主更是懵然,只觉得周围夫人小姐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异样。

  而那个被她看不起的“边城丫头”,此刻却仿佛周身笼罩着一层让人无法逼视的光环。

  满厅寂静之后,太子妃适时地开口,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调,她含笑看向杨明凤,目光中满是赞赏:“杨将军年纪虽小,却深明大义,心系家国,不愧是将门虎女!快回座歇息。”这一声“杨将军”,是彻底的肯定与回护。

  然而,比太子妃的肯定更先响起的,是一道清脆的、带着压抑不住赞叹的稚嫩声音:

  “说得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安静侍立在太子妃身侧的小世子朱之鹮,此刻竟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

  他那张继承了父母优点的俊秀脸庞上,原先的客气与疏离早已被一种明亮的光彩所取代。

  他自幼长于深宫,所见皆是循规蹈矩的宗室贵女,或是谨小慎微的官家小姐,何曾见过如此飒爽坦荡、言辞犀利又心怀家国的女孩子?

  杨明凤那番不卑不亢、引据立论的话语,仿佛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让他看到了不同于四书五经、不同于宫廷礼仪的另一种气象——那是属于沙场的铁血,属于边关的担当,属于一个真正“人”的铮铮风骨。

  他似乎完全忽略了二皇子妃母女难看的脸色,目光灼灼地看着杨明凤,语气带着由衷的赞叹重复道:“杨姑娘……不,杨将军此言,振聋发聩!‘位卑未敢忘忧国’,‘节俭非耻反为荣’,字字珠玑,令人心折!”

  他转向太子妃,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急切:“母妃,杨将军心系边关将士,见识不凡,儿臣……儿臣觉得,当为女子楷模!”

  一个十岁的皇孙,未来的储君,在如此场合,如此明确地表达对一位臣女的赞赏和支持,其分量可想而知。

  太子妃看着儿子眼中那久违的、因受到触动而闪耀的光芒,心中亦是欣慰,微微颔首:“鹮儿说的是!杨将军之心志,确实难能可贵,当为女子楷模!”

  杨明凤对上小世子那纯粹而热烈的赞赏目光,心中微动,再次抱拳,坦然受之:“末将愧不敢当,谢世子殿下谬赞。”

  她从容落座,感受到四周投射来的目光已彻底不同,那里面,多了真正的重视,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二皇子妃周氏与荣华郡主朱婉荣,被杨明凤那番滴水不漏,又占据大义的话语噎得胸口发闷。

  母女二人满心不甘却又寻不出错处,只得在众人微妙的目光中,强撑着仪态,悻悻然落座。

  荣华郡主更是气得撅起了嘴,狠狠瞪了杨明凤一眼。

  气氛稍缓,众女眷开始向小世子献上生辰贺礼。

  首先呈上的,是各位公侯夫人与诰命的贺仪。

  成国公夫人身份尊隆,送的是一套前朝孤本《山河舆地图说》,装帧古雅,寓意深远,引得太子妃连连称谢,小世子也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英国公夫人则赠上一方紫檀木嵌螺钿文具匣,内里是配套的紫毫笔、歙砚与松烟墨,工艺精湛,价值不菲。

  她神色淡然,仿佛只是随手为之。

  定国公夫人献上的是一尊羊脂白玉雕成的“麒麟负书”摆件,玉质温润无瑕,麒麟形态憨拙可爱,更合小世子的年岁喜好,显出几分巧思。

  轮到各府小姐时,气氛便更添了几分娇柔与刻意。

  她们莲步轻移,声如蚊蚋却仪态万千,献上的多是自己的女红佳作。

  或是一扇双面绣的“喜上梅梢”缂丝屏风,针脚细密得几乎不见,引来几声低低的惊叹。

  或是一幅米珠穿就的《兰亭集序》,字字珠玑,光华流转。

  或是精心装裱的花鸟工笔画,设色雅致,颇具功底。

  文房用品亦是热门之选,只是更重精巧。

  有人送上的是整套的“金陵十竹斋”花笺,并一支小巧的珐琅彩绘毛笔。

  有人献上的是内置暗格的竹节臂搁,可藏私印。

  还有人是带着清雅香气的梅梢雪水,专为烹茶或研墨所用,可谓心思玲珑。

  直看得杨明凤大开眼界,和丑丫一块儿边磕瓜子,边看热闹。

  为展才情,几位素有才名的官家小姐更是轮番上场。

  一位侍郎千金轻拨琵琶,一曲《月儿高》婉转缠绵。

  另一位翰林之女水袖轻扬,跳了一支《绿腰》舞,身段柔美,舞姿翩跹。

  她们表演时,席间夫人们或含笑颔首,或低声品评两句,俱是恰到好处的欣赏与客气,维持着厅内一派风雅和乐的景象。

  每一件礼物,每一次表演,都像是投入这潭深水中的一颗石子,激起圈圈涟漪。

  却又迅速归于那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比较与审视的礼仪规范之下。

  轮到袁熙悦时,她自信满满地抚了一曲《高山流水》,琴音淙淙,技艺确实娴熟,算得是今日厅中头筹。

  然而,她甫一结束,早已按捺不住的荣华郡主便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刺耳:“商贾之女,也敢在此卖弄琴艺?须知丝竹雅乐,最重风骨底蕴,岂是有些铜臭就能熏出来的?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

  这话刻薄无比,直接将袁熙悦连同其出身贬得一文不值。

  袁熙悦瞬间脸色煞白,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温夫人的面色也沉了下来,袁家虽从商,却是温家的姻亲,打狗还须看主人,荣华郡主此举,无疑是当众扫了她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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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乱生枭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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