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一战完胜,大胜的那一晚雁无双眼再次失明,修罗王遵守了对红夭的承诺,放了金团儿并把她和雁无送回了人界。至此之后,直到六界混战修罗界都没有再参战。
离国边境,有一个叫守的小村庄。位于人界离国和楚国的边境,本该是不太安定的地方,现在却是整个人界最宁静的地方。
它地势很奇特,四面环山只有山腹中的一条小路可以过往,村中一共只有十二户人家,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迎来过外人了。两天前这个小村庄迎来了几位陌生人,不是单独而行的误入者,而是特意而来的人。这些人一个个器宇不凡,男子俊朗,女子美丽,刚刚踏进村中就遭到全村人的围堵。
守不欢迎外来者,即使只有这么几个人他们也有责任和义务保护自己的村庄。而这一干人等就是雁无、金团儿、叶飘香、回眸、疏楼月。
回来人界之后回眸就帮雁无做了诊断,他的眼睛中的是“浮沉”的毒,这种毒物很诡异,无药可解却会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自行解除,但是这其中却需要一个相对安静和优美的环境,还有每日三次的毒发之苦。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在“浮沉”之下活下来,并不是被毒死,而是被毒发时的疼痛折磨受不了自尽身亡。回眸就见过一个人眼睛中毒,在第三十六天的时候眼中开始流出血泪,当天夜里他就受不了再这样痛苦的活着,甘愿自挖双目切腹自杀。
得知雁无中的毒之后,回眸的第一反应是用捆仙绳把他的双手绑起来,一个人的意志力毕竟是有限的,毒发时候是出于不受控制的状态,还是绑起来比较安全。不过在第二天就松开了绳子,雁无拒绝用这种方式被他们照顾,他说,如果他受不了了,即使绑起来也会有很多的方法可以解脱。回眸想了想,在得到其他人的同意之后就解开了。
这个小村庄是回眸带着他们过来的,在来的路上他们试了很多的办法,却没有一个行得通,连疏楼月的天使净化都没有办法。如果,眼睛没有办法,那么就把他的脸弄一弄吧,回眸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他是精灵王的正统继承人,医术又是精灵界每一个子民必备的天生能力,所以,六界之内没有人比他的医术更厉害,恢复雁无的容貌更是小菜一碟。这个提议却被金团儿驳回了,原因很简单需要换肤,虽然没有那么恐怖,却也要把现在脸上被烧伤的皮肤割下来。那些皮肤的功能已经被损坏,不能进行正常的代谢,雁无已经要忍受眼睛的痛,她不能让他还要忍受别的疼痛。回眸想了想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现在雁无还是带着面具出门。
围着他们的稀薄的人群,最前面站着一位一脸沧桑的老妇人,穿的是最普通的农家衣裳,偏偏却让金团儿他们觉得这个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那是一种天生的骄傲和后天生活的晕染,不是换个衣服就可以改变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没有半点老人该有浑浊,反而干净、明亮的让人惊叹。
“小小。”回眸从后面走到最前面,看着眼前明显老去的女子柔声唤道,不过两个字只是这其中的感情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皆是一震,疏楼月更是酸溜溜的看着被唤作小小的女子,回眸从来没这么叫过他!
被唤作小小的老妇人看着回眸,眼中闪过激动,欣喜,悲伤,无奈各种情绪,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闪而过,剩下的就是她淡雅的笑和勾起的唇角。
“没有想到你会过来,这么多年了……”她轻轻的感叹一声,挥挥手围着他们的村民都散开个忙个的去了,很显然她是村庄的大人物。
“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没有你的同意就过来。”回眸漂亮的眼眸闪过一抹无奈和心疼,抬手温柔的帮她拢拢头发,那眼神,那动作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这一点又让疏楼月开始狂冒酸水却又无可奈何。
“小小,你老了。”面对一个女子,回眸说出一句让大家都觉得不妥的话,可是偏偏他已经说出来了,而且说的那么自然。
“是啊,老了。”老妇人微微一笑,微笑的眉眼间居然闪过让人惊艳的风华。“你还是这个样子,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变了吧。”
“大概吧,说不准哪一天就突然变了个样,对了,这次过来的人不少有住的地方吗?”回眸话题一转,快的让所有人都一阵傻眼,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有,这里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屋子却空出来不少。”老妇人笑着转身在前面带路,回眸示意他们跟上,然后很自然的走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搂着她的肩。
团儿和叶飘香扶着雁无,见此情形不由一愣,这个女子莫不是回眸的老情人?两人看向疏楼月的目光明显多了一分怜悯,可怜的这位不会要被抛弃了吧。
这也不能怪他们乱想,从进来到现在那两个人都没有表明过自己的彼此的关系,而回眸的主动亲近,举止间温柔的宠溺,不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们关系匪浅。现在他又丢下疏楼月去和她同行,哎哎哎,真是不乱猜都没有办法啊!
疏楼月抿着唇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相谈甚欢的两人,心中酸意泛滥,虽然回眸一直对他也没有多亲密,但那是他性子使然,从没有见过他对谁好,而他对自己算是已经很好的。人比人总是气死人,此刻他才发现回眸也有主动亲近别人的时候,甚至可以那么的旁若无人的亲近,只要他喜欢。
“喂,老头,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叶飘香用手肘戳戳冷着脸的疏楼月,自家情人都快被拐跑了,这什么还没有反应。
“说什么?”疏楼月冷冷瞟了他一眼,“还不知道你小子安的什么心,想在回眸面前掉本大神的身价,你还嫩了点。”
叶飘香沉默了,不是被说中没理,而是被他的自恋郁闷到了。大爷,您想太多了……
团儿听了他们的对话,“扑哧”笑出了声,轻声道雁无道:“还真看不出来,这个圣天使挺好玩的,板着脸又天真的像个孩子。”
“嗯。”雁无轻哼一声,点点头,眉心皱的死紧,牙齿咬着嘴唇泛着浅浅的白,好像和她说句话有多么痛苦。团儿一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没有再说话。从修罗回来之后他就变得不爱说话了,很多时候连眉都是紧锁着,团儿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若不是每天她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他,真的不敢确定现在他们是在一起的。她不懂明明这么近,为什么那种疏离感却比被分开更严重。也许,团儿心中涌起悲伤,也许在修罗的这段日子他心里有了别人,她记得那晚看到他和红夭月下对饮。
本就低沉的气压,更加的压抑,除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回眸侧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唇角微微勾起,从他们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眼中亮晶晶的温柔。
一直跟在后面的雁无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大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摔倒在地上,唇角眼角流出潺潺的殷红。团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还是叶飘香反应迅速冲过去抱起雁无,手指迅速封住他的几处大穴,这样子流血下去,迟早会因失血过多死去。
回眸也返了回来,从雁无的怀中摸出药喂他吞下,这种药解不了毒但最起码可以缓解发作时的痛苦。手指搭上他的脉,回眸蹙眉,“什么时候开始的。”
雁无缓过来一点劲了,自己站起来很吃力,说话却没有多大的问题。“七天。”
两个字,再次让现场陷入死寂。回眸计算过他的发作时间,怎么算也该是来这边才会开始发作,怎么会已经七天了,难道在修罗界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只是雁无并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们知道他不想自己担心,但是这样把他们排除在外的行为还是让人恨不得踹他几脚,更多的还是心疼,心疼他的倔强和忍耐度。一般人……忍不了这么久吧。
忍痛谁都可以,但那也只是一般的疼痛,像这种死了才可以解脱的痛,即使有人可以承受,大概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他一样做到让身边的人完全不知道。
“浮沉”之所以让人无法忍受,并不是它毒发的时候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而是从发作开始疼痛就不会停止,每一分每一秒都被难耐的疼痛淹没。
团儿捂着自己的嘴巴,泪流满面。他已经痛了七天,而她这个自诩最爱他的人却丝毫知道不知道,难怪他最近的脸色很苍白,那是夜夜不能成眠折磨的;难怪他很少说话,那是怕泄露自己的难过;难怪他眉心紧皱,那是怕他们担心不肯表露。而她呢,她不但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开始怀疑他,她真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团儿看着他眼角不停流出的殷红,她好害怕。
“傻丫头,不要哭。”紧闭着双眼的雁无向团儿站的方向伸出手,声音中是别人不知道的温暖。团儿把颤抖的手放到他的手心,他的手很冷,紧紧握着她的。
蹲下身空着的那只手小心的帮他擦拭着血,“痛吗?”她问着,只是一种下意识的问句。就像见面会问你好,吃饭了么是一样的。
“痛,丫头我很痛很痛。”雁无笑着,回答着,唇角扬起一点轻笑。
团儿吸吸鼻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坚强的样子,即使他根本看不到。闷声道:“你不是应该继续装英雄,说自己不痛吗?”
雁无轻叹一声,握着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睁开被血染红的紫眸,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让人觉得他望向她的时候特别的神情。
“英雄也不能欺骗最爱的人,丫头,我不想骗你。”
不说是怕你担心,说了是不想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