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放学术术便会拿着相机走到小蓝说的那个有围墙的池塘那里,远远的看着小蓝跟那帮小子们玩耍,远远的偷拍他们,这个成了他每天的功课,风雨无阻。
池塘边有个围墙,黄小蓝他们经常翻过去跳过来,跳过来的时候大多是满脸污垢了,术术一直在猜想他们在墙那头做什么,也许是那个男孩在教他们武术吧,翻墙也是一种训练吧。他架好照相机,在镜头里观察着他们。
看久了,他都能推算出黄小蓝翻出墙外会什么时间再翻进来,时间和自己算的几乎没有误差。他算好黄小蓝从墙那边露出头往上翻,然后纵身一跳的那一瞬按下快门,就成了黄小蓝飞跃的各种姿势。
这天,天气炎热,黄小蓝他们仍然乐此不彼地在围墙内外翻过来翻过去,反反复复。术术象往常一样架好相机,倒计时着黄小蓝从墙外面露出头的时间,果然在倒数到第三秒的时候,黄小黄从那边趴上墙,露出半个头,他数到一的时候按下快门。这次,镜头里的黄小蓝竟然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了,好象还划破了裤子,这是他没有算到的,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被小芋头发现了。
小芋头跑到黄小蓝面前一本正经的报告:“报告老大,前方发现敌情!是你们家那个小奶油!”
“仔细侦察,摸清敌情。”小蓝也一本正经的说。
术术在这头看着这帮小屁孩,觉得他们太好玩了,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侦察清楚了,他在看美女!” 小芋头吸了吸掉在外面的鼻涕,又用手擦了擦鼻头。
小芋头脑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两只耳朵长在脑袋上看起来也是圆圆的,整个人就是一个“圆”字,小蓝说就象个芋头,于是“小芋头”这个名字一直伴随着他没有离开过。虽然他浑身上下装满了“圆”,但五官精致,手指纤长,说话也有些娘娘腔,整个人看上去也眉清目秀。虽然每天跟着这帮不爱干净的“野人”们私混,但骨子里还是会透露出那种高知人家出生孩子的气质,比起其他人,他比较胆小,遇事第一反应都是先退到后面躲起来,然后才会再勇往直前的向前冲。他从来不会说粗话,始终保持着一个有着良好修养的形象。对于黄小蓝的哥们,除了大君君,其他的我都是从黄小蓝给我的描述里勾勒出来的形象,大多很模糊,唯有小芋头这撕的圆头和良好的气质清晰一些,我这样描写他不知道黄小蓝会不会满意。
黄小蓝做出一副老大的派头说道:“哥几个,你们说怎么处理?”
“揍他!”小芋头大君君们异口同声的说到。
“那就——揍?”黄小蓝迟疑了两秒。
“揍!这撕都在这偷看好长时间了,我早就发现了。”在旁边抱着书本看书的小君君突然发言了。
“那我得先回避一下,要不老黄会揍我的。”黄小蓝早就想揍术术一顿,但怯于术术的年龄和身高和自己的差距,她明白用武力永远不可能在他那取得胜利,所以她一直都是用那些术术认为的雕虫小技来伤害他。她一直在等待机会,有了么一天,可以直接地伤害到他的身体,让他的肉体感觉到疼痛。此时,她觉得这几等人要对付术术还是有些难度的,既然今天话都说到这了,大家都还是要硬着头皮行动到底的。
大君君说:“你跟小君君回去吧,我们在这对付他。”
“那你们要注意保护自己啊,那人收拾起人来狠着呢!小君君,走,我们先回家,我们在家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小君君拉着黄小蓝回去了。
那一年大君君他们最大的也就十二岁,黄小术十六岁,身高一米八,身边这几个“乌合之众”的个头和年龄都差了术术一大截,小蓝走的时候在心里期望小芋头等人可以发挥人多力量大的优势,否则会死得很狼狈。
术术在镜头里看见他们几个人围在一起说着什么,然后小君君拉着小蓝走了。接着四五个人黑压压的向他走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数只拳头噼里啪啦就落在了他身上。他本能的蹲下身子抱着头,然后猛地站起来,跳跃着抬腿就向那几个人扫过去,大君君他们后退了好几步。
大君君意识到,他们低估了术术的能量。正在想着对策,小芋头不知天高地厚,又迎着上前去对着术术当胸一拳,术术又蹲下身去,抱着肚子好象很疼的样子。几个人见状又大胆了些,一起冲上去挥拳揍向术术,术术再无力还手,坐在地上任他们几个人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他肩上、脸上、腿上,等他们散去的时候术术已经鼻青脸肿了。
他忍着浑身的疼痛站起来咬着牙,这个妹妹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真下得了狠手!
他跑到池塘边,望着水里自己的脸居然笑了起来。他这张被小芋头他们称作没有瑕疵的小白脸已变了形,青一块紫一块,半边脸还肿了。他开始厌恶起自己这张过于白净的脸,他觉得也许此时这张变了形的脸才应该是真正的自己。
术术在池塘边把脸洗干净,又到卫生院去上了点药,让漂亮的脸蛋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压低了帽檐走回家。
进门,他看见小蓝和小君君在院子里旁若无人的画画,他感觉得到小蓝的余光一直在他身上,他也用余光看到,她和小君君在那偷笑着击掌庆祝。
这以后的几年时光里,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被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被揍一顿,每次都一定是小蓝比他先回家。他满身伤痕的走进家门,看见的一定面无表情的黄小蓝,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十六岁的术术身高已快有一米八,干干净净的脸蛋,五官端正得你想凑他,这是后来黄小蓝给我描述的术术的长相。
黄小术上学的时候在学校也是独来独往,他儒雅的气质,黑色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忧郁的眼神,他聪慧、睿智,在这些所有优秀的品质都组合在他身上,使得他从中学到上大学,在人群中就是一个异类,大部分人只能仰视他而不能接近他。他从来不接受来自外界的女生对他的示好和诱惑,除了黄小蓝,他从来没有取悦过任何人,他的这种不羁和孤独让他在众多女生显得更加的神秘且充满了无穷的魅力。
我想象着性格孤僻的术术,何以能够在上小学就讨女孩子喜欢?虽然他一直到上中学都从来不和任何女生主动说一句话,但仍然有很多女生给他写信,在放学的时候去学校门口等他。
很多时候小芋头他们乐此不彼的那样揍着术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跟他们一起玩的小蘑菇小豆子这些女孩儿都被术术吸引过去了。有了术术,那些女孩儿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虽然术术从来不理她们也不和她们说话,但她们在背后偷偷议论的是术术,心中暗恋的也是术术,上门去找小蓝玩的女孩全都是冲着术术去的,这让小芋头大君君那帮男孩子们很受伤。
黄小蓝给我看过一张她跟术术唯一的一张合影,在警校拍的,两人一左一右,中间站着老黄。照片不是很清晰,但可以看出身姿挺拔的术术,高高的鼻梁,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眼神深邃而明亮,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俊美而透着英气。中间的老黄胖胖的高高的看起来很慈祥。
术术上大学后,在家时间相对少了。他是一个孤僻的人,课外他也没有那些花花花草草的事情,他每个星期都会回家来。
大学的学习也不像以往那么有规律,偶尔,他也会在不是周末的时候回来。他早已习惯叫老黄爸爸,严然和这个家融合到了一起,这让小蓝仍然很不舒服。
术术还是喜欢到那个经常被揍的池塘边去,小芋头他们仿佛有默契似的,遇上了还是会揍他,只是下手比过去有分寸了些,因为术术挨揍的时候从来不还手。他们揍完还说到 :“下次你再出现在这里,就破了你的相,看你这张漂亮的脸蛋以后还怎么找老婆!”
后来,小芋头对小蓝说“你那个小白脸哥哥就是个变态的受虐狂!每次明知道会被揍还是要找上门来,不挂点彩还不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