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奄奄一息的汤圆抱在怀里,顾修禹不敢妄动,每次醒来,感受到汤圆还温热的皮肤,都会让他松一口气。
维持得某个姿势太久了,顾修禹的身子有些发僵,他动了动身体,却牵扯到了满身的伤口。他疼得白了脸,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特别是背部,他有种自己整个脊背都被那块巨石咋成肉泥的错觉,意识仿佛稍不注意就会离他而去,顾修禹不敢有半点松懈,因为他知道,他一旦松懈了,但只要她活着,一切都好。
若是汤圆真的离开了,他想不通,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旦想到以后再也看不见汤圆,他的心脏就疼得厉害,他晃了晃汤圆的身体,“汤圆,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说什么?”
“我给你说个秘密吧。”顾修禹道:“其实,我跟江玉柔,只是朋友,订婚是假的,在一起也是假的。我骗了你,也骗了所有人,你生气吗?”
汤圆觉得浑身发冷,她想要开口跟顾修禹说话的,但浑身的疲惫让她再次陷入沉睡之中……见她没有回答,顾修禹的心再度提了起来,这里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了,若是这样下去,汤圆一定撑不下去的。
“汤圆,醒醒,跟我说说话。”
汤圆没有理他只是无意识地抓住了顾修禹的衣角。
“宝贝,醒醒好不好?”
顾修禹抱紧了她,无声地落泪。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汤圆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这里好像有人!”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迷糊中,汤圆感觉自己被人带出了废墟,重新感受到久违的阳光……
顾修禹受了重伤,汤圆亦是如此。
这件事情没有人敢处理,到最后只能通知了顾寒和赵婉如。
得到这一噩耗的时候,赵婉如难过得差点晕过去。
两人赶到的时候,顾修禹和汤圆刚刚送到医院。
顾修禹还趴在担架上,脸色惨白,手腕上的咬痕,虽然已经结痂了,但依旧十分刺眼。背上更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看到顾修禹手腕上的咬痕,和汤圆嘴角干涸的血迹,顾寒怎么可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顾寒看着他模糊的背部,来之前他听到急救医生的汇报了,说是有一根房梁砸在他的脊柱上,若是不进行手术的话,他极有可能会瘫痪,人性自私,顾寒怎么也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儿子,居然会有这样无私的一面。
顾寒走到顾修禹身边,沉声问,“修禹,你觉得你这么做,值得吗?”
“爸,我很爱她,就像你爱着母亲一样。”
顾寒叹了口气,“你们是兄妹。”
“我知道,所以我答应她了,会放她自由的。父亲,汤圆她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
顾修禹说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顾寒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推进急诊室,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叹了口气,从急诊室里走出来,就看到赵婉如在走廊上,哭得不能自己……
汤圆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又进医院了。
她该庆幸吗,自己又没死,逃过一劫了。
赵婉如就坐在她的床边,见到她醒来,连忙问她渴不渴,饿不饿?
来自于母亲的关怀让汤圆心中一暖,差点又落下泪来。
喝着赵婉如给她倒的水,脑子里晃过的却是顾修禹将她护在怀里的样子。
“妈妈,顾修禹……他怎么样了?”
赵婉如脸上的笑容一顿,发现汤圆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诧异,才开口道,“他没事,你不要担心。”
“可是……”
顾修禹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将她护在怀里,怎么可能会没事?他的伤,一定比她更重。
“别想太多啦,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妈妈去给你洗个苹果吃,好不好?”
赵婉如说完话,便匆匆走了出去。那着急的模样,怎么看都像在心虚。
趁着赵婉如离开的时候,汤圆叫住了给她换药的小护士,“你们这里那个跟我一起送进来的,叫做顾修禹的病人怎么样了?”
“顾修禹?”小护士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好像没听说过啊。”
怎么可能!
汤圆脑子里轰的一响,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背后不知何时已经一片冰凉,她激动地抓住了小护士的肩膀,“他个子很高,长得很帅的,你仔细回忆一下。他伤得那么重,不可能不在这里的!”
小护士被汤圆激动的样子吓到了。她赶紧动脑子回忆了一下,可无论怎么样,她也想不起来自己听过医院里有这样一个受了重伤,还长得很帅的患者。
看汤圆期盼的样子,她有些无措,“要不,你等会,我给你去查查看。”
“好,麻烦你了!”
这个时候,赵婉如刚好洗了苹果走进来,看到汤圆一个人在病房里就问,“那个护士不是来给你送药的么?人呢?”
“我让她帮我查病例去了。”汤圆没有隐瞒,汤圆说到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在废墟里,是顾修禹一直护着我,他肯定伤得比我重,若是不看到他,我没法安心休养的。”
赵婉如听了以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洗干净的苹果递给汤圆,“先吃个苹果吧。”
汤圆将苹果拿在手里,却一口也没有吃,她在等刚刚那个小护士回来。
一旁的赵婉如将汤圆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汤小姐,我刚刚帮你查了一下。”
“怎么样,找到了吗?”看到小护士进来的那一瞬,汤圆的眼睛都亮了。
小护士摇了摇头。
她的反应让汤圆猛地一震,“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并没有查到这个叫做顾修禹的入院记录。”
没有查到……
是什么意思?
汤圆如遭雷击,那双大眼睛瞪得滚圆,眼底的红血丝在眼白中,更显刺目,护士被汤圆吓到,放下药就跑了,赵婉如看着汤圆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汤圆缓缓转过头,对上赵婉如的眼睛,“妈,你老实告诉我,顾修禹呢?他是不是……”
汤圆的声音淡淡的,却掩饰不住那股浓郁的悲伤。
“他还活着。”
汤圆忍不住吼出了声,“那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哎……”赵婉如叹了口气后,将一封信交给汤圆,“我就知道瞒不住你的。他的确受了伤,不过此时并不在国内,他出国去了,这是他临走之前留给你的,他说他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汤圆颤抖着手,展开那封信,信上面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既然我们都活了下来,也到了我实现承诺的时候。
汤圆,恭喜你,现在开始你自由了。——顾修禹
将这短短的两行字看了无数遍,汤圆鼻子一酸,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