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参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张文轩打圆场，“当务之急是救援三营的残部。”
“救援？”孙志华冷笑，“怎么救？再派人去送死吗？”
“够了！”刘明德怒吼一声，震得帐篷都在颤抖，“都给我闭嘴！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传令，立即派二营前去接应三营残部。另外，通知各部队，暂停攻击行动，转入防御。”
“师长，”陈铁山艰难地开口，“让我去吧。这是我的责任。”
“你？”孙志华讥讽地说，“你去了能干什么？再害死更多人吗？”
陈铁山被说得哑口无言。确实，如果不是他提出的分兵战术，三营的兄弟们也不会死。
“铁山，你先休息一下。”刘明德看出了他的自责，“这次的事不全是你的错。情报工作出了问题，我们都有责任。”
但陈铁山知道，再多的安慰也改变不了事实。那些死去的兄弟们，都是因为他的决策而丧命的。
当天晚上，陈铁山一个人坐在帐篷里，心情沉重。李大牛端着饭菜进来，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陈参谋，你别太自责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可是他们是因为我的决策而死的。”陈铁山痛苦地说，“如果我不提出分兵作战，他们现在还活着。”
“话不能这么说。”李大牛坐下来，“咱们这几天打了多少胜仗？缴获了多少武器？要不是你的战术，咱们早就被鬼子的大扫荡给冲垮了。”
“但是代价太大了。”陈铁山摇头，“我太自负了，以为自己什么都懂，结果害死了这么多兄弟。”
李大牛看着他，突然说：“陈参谋，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着你吗？”
陈铁山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你把我们当兄弟。”李大牛认真地说，“别的军官高高在上，从来不和我们这些大头兵说话。但你不一样，你会关心我们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
他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你从来不让我们去送死。每次行动，你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这样的长官，我们愿意跟着。”
陈铁山听了，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但三营兄弟们的死，还是让他难以释怀。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文轩掀开帐篷门帘，脸色焦急。
“铁山，快！师长叫你去指挥部！”
“什么事？”陈铁山连忙站起来。
“二营也出事了！”张文轩边走边说，“他们在救援三营的路上遭到伏击，现在被困在山谷里！”
陈铁山心里一凉。二营也出事了？这下麻烦大了。
来到指挥部，刘明德正在焦急地踱步。看到陈铁山进来，他立即说：“铁山，现在情况很严重。二营被困在虎头山谷，鬼子在谷口设了重兵把守。如果不能及时救援，二营也要全军覆没。”
“师长，派我去吧！”陈铁山毫不犹豫地说。
“不行！”孙志华立即反对，“已经害死了三营，还要害死二营吗？”
“那你说怎么办？”陈铁山怒视着他，“眼睁睁看着二营的兄弟们死去？”
“我…”孙志华一时语塞。
“够了！”刘明德打断两人的争吵，“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铁山，你有什么办法救出二营？”
陈铁山快步走到地图前，仔细观察虎头山谷的地形。这个山谷只有一个出入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鬼子在谷口设伏，确实很难突破。
“硬攻不行，”他分析道，“鬼子占据有利地形，强攻只会增加伤亡。”
“那怎么办？”刘明德着急地问。
陈铁山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这里有条小路，可以绕到山谷后面。虽然路很难走，但可以避开鬼子的主力。”
“你想从后面包抄？”张文轩问道。
“对。”陈铁山点头，“正面佯攻，吸引鬼子注意力，然后从后面突袭。里应外合，一举击破包围圈。”
“这个计划风险很大。”孙志华泼冷水，“万一被鬼子发现，就是送死。”
“不试试怎么知道？”陈铁山反驳，“难道就这样看着二营的兄弟们等死？”
刘明德考虑了一会儿，最终点头：“就这么办！铁山，你带一个连从小路绕过去。我亲自带主力正面佯攻。”
“师长，太危险了！”张文轩劝阻，“还是让我去吧！”
“不行！”刘明德摇头，“这种时候，必须我亲自出马，才能稳定军心。”
一个小时后，救援行动开始了。陈铁山带着一个连的战士，摸黑向虎头山谷后面的小路前进。
这条路确实很难走，到处都是乱石和荆棘。战士们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滚下山崖。
“陈参谋，还有多远？”一个战士气喘吁吁地问。
“快了，坚持住！”陈铁山鼓励道。
又走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绕到了山谷后面。透过树林的缝隙，可以看到下面鬼子的阵地。
“准备战斗！”陈铁山低声命令。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枪声。那是刘明德带领的主力部队开始佯攻了。
“冲！”陈铁山一声令下，带头冲向鬼子阵地。
突然的袭击让鬼子措手不及。他们万万没想到，会有中国军队从后面杀出来。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二十分钟，鬼子的包围圈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二营的残部趁机突围，与救援部队会合。
“撤退！”陈铁山看到目标达成，立即下令撤退。
但就在这时，一颗子弹飞了过来，正中他身边的一个战士。那个战士惨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小王！”陈铁山连忙扶起他，但那个战士已经奄奄一息。
“陈…陈参谋…”小王艰难地说，“我…我不行了…”
“别说话！坚持住！”陈铁山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卫生员！卫生员！”
但已经来不及了。小王看着陈铁山，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能…能跟着您打鬼子…我…我不后悔…”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陈铁山抱着小王的尸体，心如刀绞。这个才十八岁的小伙子，昨天还和他开玩笑，说要回家娶媳妇。现在却永远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