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参谋！快走！鬼子追上来了！”李大牛在旁边催促。
陈铁山含泪放下小王，咬牙下令：“撤退！”
回到师部后，陈铁山把自己关在帐篷里，整整一天没有出来。小王的死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战争不是游戏，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鲜活的生命。
他想起了在黑风寨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条件艰苦，但兄弟们都还活着。李老凿、张小虎、王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是不是错了？”他自问道，“是不是不该离开黑风寨？”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了脚步声。刘明德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铁山，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师长坐在他对面，“但我要告诉你，这次救援行动很成功。二营的兄弟们都安全撤出来了。”
“可是小王死了。”陈铁山痛苦地说，“还有三营的那些兄弟们…”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刘明德叹了口气，“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牺牲，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师长，我是不是不适合当指挥官？”陈铁山问道，“我总是害死兄弟们。”
“谁说你不适合？”刘明德反问，“如果不是你的指挥，二营的兄弟们早就全军覆没了。而且，这几天的战果有目共睹，鬼子的大扫荡被我们彻底打乱了。”
“但是代价…”
“代价确实很大。”刘明德点头，“但这就是战争。我们不能因为害怕牺牲就不去战斗。那样的话，更多的老百姓会死在鬼子手里。”
陈铁山沉默了。他知道师长说得对，但心里的愧疚感还是无法消除。
“铁山，”刘明德站起来准备离开，“你是个好军官，但还需要更多的历练。记住，指挥官的职责不是避免牺牲，而是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
说完，他拍了拍陈铁山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陈铁山一个人坐在帐篷里，想了很久很久。师长的话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战争中没有完美的胜利，只有相对的成功。作为指挥官，他必须学会承受这种痛苦。
从那天起，陈铁山变得更加沉稳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冲动，而是会仔细考虑每一个决策的后果。他开始认真学习军事理论，研究各种战术，努力提高自己的指挥水平。
但同时，他也变得更加关心战士们的生活。每次行动前，他都会亲自检查装备，确保每个人都有充足的弹药和食物。他会记住每个战士的名字，关心他们的家庭情况。
“陈参谋变了。”李大牛私下里对战友们说，“变得更像一个真正的军官了。”
确实，陈铁山变了。他学会了在冷静和热血之间找到平衡，学会了用理智控制情感。但更重要的是，他学会了承担责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年就要到了。陈铁山在第八十九师学到了很多东西，不仅是军事理论和战术指挥，更重要的是对战争的理解和对责任的认识。
这一年里，他参加了大大小小几十次战斗，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山寨头目，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军官。他的军衔也从参谋升到了少校副团长，手下管着几百号人。
但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没有忘记黑风寨的兄弟们。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李老凿那张憨厚的脸，想起张小虎的机灵劲儿，想起王五的忠厚老实。
“陈团长，师长叫你去一趟。”勤务兵跑过来报告。
陈铁山放下手里的文件，来到师部。刘明德正在看地图，见他进来，抬起头笑道：“铁山，一年期限快到了吧？”
“是的，师长。”陈铁山点头，“还有三天。”
“舍不得走？”刘明德问道。
陈铁山犹豫了一下：“说不舍得是假的。这里的兄弟们对我很好，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但是你还是要走？”
“是的。”陈铁山坚定地说，“我答应过兄弟们，一年后一定回去。”
刘明德点点头：“我理解。男人要言而有信，这很好。不过，我有个提议。”
“师长请说。”
“你可以回去看看兄弟们，但希望你能考虑把他们带到我们这里来。”刘明德指着地图，“现在抗日形势越来越严峻，需要更多有经验的战士。你的那些兄弟们都是好样的，如果能加入正规军，对抗日事业很有帮助。”
陈铁山想了想：“我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不过我不能强迫他们，一切要看他们的意愿。”
“当然。”刘明德笑道，“我给你写封介绍信，如果他们愿意来，随时欢迎。”
三天后，陈铁山背着行囊，踏上了回黑风寨的路。一年不见，这里的山山水水都让他感到亲切。
但是，当他爬上那座熟悉的山头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震惊了。
黑风寨没有了。
原本热闹的山寨，现在只剩下一片废墟。房屋被烧毁，只留下断壁残垣。聚义厅倒塌了，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柱。到处都是弹坑和血迹，显然经历过激烈的战斗。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铁山呆立在废墟中，心如刀绞。
他疯狂地在废墟中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终于，在聚义厅的废墟下，他找到了那个铁箱子。箱子已经变形了，但里面的东西还在。
“老李…小虎…老五…”他喃喃自语，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陈铁山警觉地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孙老三？”陈铁山认出了来人。
“二…二当家？真的是你？”孙老三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陈铁山急切地问，“老李他们呢？”
孙老三的脸色暗了下来：“二当家，你坐下，俺慢慢跟你说。”
原来，陈铁山走后不久，鬼子就开始了疯狂的报复。他们到处搜捕黑风寨的人，悬赏要抓李老凿等人。
起初，李老凿他们还能躲藏。但鬼子的搜查越来越严密，他们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