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那车夫极为体贴的拿出一个脚蹬,让宋苓方便上下车。
一踏进车厢,宋苓就暗自感叹这李承祯还真是个闷骚的人物,本以为是纯黑色的马车,待到她坐下之后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隔板与隔板之间都嵌着金丝,不同的角度也折射出不同的颜色。
座椅也是说不出的皮子面料,一坐上去整个人便陷入其中,再加上那车夫技术极好,整辆马车平稳的似乎停在原地,很快宋苓便有了睡意。
李承祯坐在一旁,也不再打扰宋苓,见她昏昏沉沉的靠在那椅背上,伸手扯了个锦绣抱枕给她垫着脑袋,自己盯着宋苓消瘦的面庞出了神。
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对宋苓的心思也是开始有了变化。从对她的一举一动感兴趣,到想要时时刻刻见到她,纵使他隐藏的再审,也不由得被李缜打趣是铁树开了花。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马车便驶上山间。
一个颠簸,宋苓也猛的醒来,掀开那车帘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路,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承祯道:“不好意思啊,没坐过你这般舒服的马车,睡过去了。”
“不碍事,因为梁舒的事情又叨扰你一下午。”李承祯摇摇头轻声道。
宋苓笑了一下没做声,只听得李承祯又开口道:“日后可能还需要你时常跑一跑梁宅,上次同周家的谈判,你们村的地产一并拨到我名下了。”
李承祯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地契递给宋苓:“这地横竖租金一年不过几十两,我和梁舒都觉得不如将地给你,应该对你用途更大。”
宋苓一愣,虽说若是她有了这些地,便不用每日再操劳那些胭脂原料的事情,但是如此欣然的接受李承祯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实属是不太好。
她轻声回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心意我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这地我拿着心也虚。”
李承祯却直接将地契塞进宋苓怀里,无所谓的道:“哪里来的无功不受禄?我刚才说了,日后还需要你经常跑一跑梁宅,你以为我说笑吗?”
宋苓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李承祯,这位明摆着强买强卖。
罢了,横竖她也不是那么清高的人。
宋苓索性看了眼地契,便将它塞进怀里,轻声道:“那好吧,多谢了。”
片刻间马车也到了祠堂门口,宋苓不再多做逗留,告别了李承祯便回了祠堂。
张婶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着急的迎上去左问右问了一圈,才明白梁舒这是长大了,成了大姑娘,便有些感叹道:“本来寻思着下次再去梁宅,给她做些好吃的带去。可后来一想,那梁宅哪能缺了这些,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给孩子弄点什么了。”
“你做的东西哪是梁宅的厨子比得了的。”宋苓打趣道:“梁舒定是想你这口想的紧呢!”
“张婶,还有一事要同你一说。”宋苓严肃起来,从怀中掏出方才李承祯给的地契道:“村里的地如今归属李承祯,方才他为了感谢我照顾梁舒,便把这地契又转交给我。”
“我寻思着,不如跟郑家财说明白,日后这村里的地都归我们所用。”
张婶一惊,连忙道:“只怕这样是行不通啊!苓丫头,你把村里人吃饭的家伙收走了,那帮人定不会饶了你!”
宋苓拍了拍张婶的肩膀,示意她放心:“张婶你听我说完,横竖村里人种地就是为了换些银两,不如都改种我们的花果,这样我们便也不用日日为那原材料发愁,老往那山上跑了。”
“这样啊,吓了我一跳!”张婶拍拍胸脯道:“那怎么给她们算钱呢?”
宋苓仔细想了想:“前期先按照每亩八百文的价格按月结给她们吧,后期若是收成好,多劳多得。”
宋苓给的价格实属不低了,这村里家家户户平均下来也是有个两三亩地,一月下来净挣二三两银子,可比之前种地高出了不少,想必这种好事没人会拒绝。
宋苓说做便做,回屋里休息了片刻,便揣着地契下了山,直奔郑家财家而去。
上次宋苓自己要求退出村籍一事早就在村里传开了,这事刚过去一段时间,宋苓便出现在了村口,这一路上便被不少村民指指点点,只以为这宋苓是反了悔,要去找郑家财求情呢。
赵氏听到宋苓回村地消息也是赶快赶到了郑家财家,正巧看见宋苓踏入郑家大门,颇为不屑的道:“还以为她能搞出什么大风大浪,如此不孝敬父母、又没了村子庇护,瞧瞧,就是这种下场!”
郑家财正坐在前院盘算着今年村里的收入,看见宋苓来了心里一颤,也当宋苓时过来求情恢复村籍的,还未等宋苓开口,便有些为难的道:“宋家丫头,有事的话过段时间再说吧,如今我正忙着哩!”
说罢,郑家财起身就要回屋,却被宋苓直接拦下。
只听得宋苓轻声道:“郑村长你不必害怕,我宋苓从不做那难为人的事,今日过来,是要跟你谈谈有关分地的事情。”
“分地?”郑家财一愣:“如今你不是村里人,村里如何分地同你有什么关系?”
“郑村长可听说周家最近发生的种种?”宋苓挑眉问道。
郑家财长叹一口气,他能不知道吗?整个村子都靠着周家过活,这周财主也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抓了起来,他今日如此火急火燎的算账,就是怕有朝一日这周家倒了,村子该怎么办。
“如今这村里的地,是属地我宋苓的名。”宋苓声音不大,轻轻将地契拍到桌子上,抬眼看着郑家财不语。
“啥?!”一旁的郑大顺听到了,惊呼出声,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同一样震惊的郑家财抄起地契仔细阅读起来。
果不其然,村里村外,乃至宋苓之前要的山地,统统都归在里宋苓的名下,白纸黑字附上周府的印章,假不了。
“这……宋家丫头……”郑家财有些说不出话,一双老手颤抖着,险些拿不住那轻飘飘的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