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
————————————
简艾追了两条街才逮住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少年，将他拎回了警局。
“你跑什么？”
周源不吱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可能是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来抓他的。
“11中初三四班周源？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么？”
周源看着眼前的两个警察，环视一眼这个小会客室，这应该不是审讯室，电视上不是怎么演的。
“你们是谁？问别人之前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吗？”周源反问。
“我是穆黎，市局刑侦大队重案支队一队的队长。”
“简艾，重案三队队长。”
穆黎和简艾分别介绍了一下自己。
“队长是多大的官儿？”这两人这么年轻不像大官儿。
这个问题把穆黎和简艾问住了，一个队长说大确实不大。但是，他们还年轻，前途无量好不好。这孩子没有眼光。
“看来你们官儿不大。”周源一脸老成地说。“办过什么案子？”
“之前办过的案子保密，现在我们负责子鱼的案子，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查明真相，还子鱼一个公道。”
周源不知道能不能信任眼前的两个人，他们看着正义凛然的样子，应该可信吧？这关系到子鱼，他不能办砸了，“我饿了，给点儿吃得呗，不给吃的，我啥也不会说的。”
周源和穆黎、简艾、大刘、卫薇等人一起吃了一顿汉堡。
这孩子看样子是真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卡在那儿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睁着眼睛茫然了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然后皱着眉头仿佛全身都在用力一般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他弓着背，来回伸着脖子，咽下了好几口空气，之后才继续吃东西。
看他这样子，大刘想说什么，被穆黎和简艾按住了。
吃完饭，周源说：“你们想问啥？”
“你和子鱼的关系……”
周源扯了扯嘴角，打断了穆黎的话，“想问啥直接问，别兜圈子。”
“子鱼......”
“不是我，不是我。”穆黎刚起了个头，周源快速地说道。要是他，她爸妈早就把他打个半死，然后扭送派出所了，怎么可能只是吵吵嚷嚷。
“你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子鱼和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少年陷入回忆，“但是突然不和我联系，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也不去补课班，那天我打算到她家楼下守着，刚马路就看见她......出门打车，她状态不对，走路有点……瘸，我怕她出事儿，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我打的车晚了一个红绿灯，等我找到她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上妇科，我知道......”
周源的嗓子里像有东西噎住了一样，说不下去了。
“你知道是谁吗？”
周源猛地抬头，“你们相信我？那天她妈妈在派出所一直说她是和男朋友给鬼混的。”
“所以，你就是那个男朋友？没有别人？”
“没有。”周源肯定地说，他想起什么美好的事情，嘴角微勾，又很快收了回去，“我们说好考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以后......”
说着说着，他终于绷不住哽咽出来，眼角通红地说，“没有以后了......”
周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我不知道是谁，但是她爸妈一定知道，他们知道一定不是我，我们这么小。”
“她父母平时对她怎么样？”
“挺好的，子鱼是亲生的又不是捡来的，怎么可能不好。子鱼学习好，长得漂亮，她爸妈一心培养她，还来警告过我，别耽误他们女儿学习。”
“是她妈妈过去找你的？人怎么样？”
“还行吧，就那样，挺讲道理的。”没打他，没骂他，还给他分析了一下他们的前景。
穆黎和简艾对视了一眼，这可不是她妈妈那天的表现。
“你们问完了么？问完了，我去趟卫生间。”少年突然站了起来。
周源蹲在警局的厕所里，咬着自己的胳膊痛哭。说好的以后，全没了。为什么要死？死了就全没了，要活着，活着才对，子鱼，子鱼，子鱼......
周源从厕所出来，看见守在门口的简艾，说道：“我还有事儿要说。”
穆黎和简艾交代了周源一番，目送他离去。
有的时候，少年人在教你做人。周源便是如此。
他这两天没上学，去跟踪子鱼的父母了，还真让他摸出点东西。法医那边的验尸报告也证明了周源的猜测，子鱼跳楼的时候，已经怀孕5周。她生前应该已经出现厌食、乏力、恶心、干呕、尿频、嗜睡等早孕反应。
现在的小孩都是人精，周源都能有所猜测，何况子鱼自己，再加上之前的遭遇，小小的少女，一死了之。
“王姐那边已经提取了胚胎组织的生物样本做DNA检测，做了加急处理，先和数据库对比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胎儿的父亲。但是......”简艾说。
“但是，子鱼去医院取证是六周之前，不是那次。”穆黎说道。
“周源那个小子如果没说谎，那么发生在子鱼身上的事情，持续发生了，不是一次。”
“把那小子逮回来，验一下DNA不就知道了。”
穆黎带着卫薇，去了一趟子鱼的家，查看了她的房间。房间朝南，粉嫩的配色、带点梦幻色彩的窗帘和吊灯、小书桌、书架，衣柜里面一排排质量上乘的衣服，无一不在显示，这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孩子的房间。
“子鱼有手机和电脑吗？”穆黎问子鱼妈妈。
“有个小手机，没有电脑。不允许她上网。”子鱼妈妈憔悴了不少。
“行，手机我们先带走了，如果没有涉案，结案之后会返换给你。”
穆黎环视这个公主房，没有找到日记之类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如果有心事，会把它放在哪儿呢？
“子鱼有写日记的喜习惯吗？”穆黎问。
“没有。”
从她自己去医院、以及当众跳楼看，是一个有想法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