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往事如同一颗颗甜蜜的糖果,堆积在记忆的深处。一旦被提及,就如同打开了装满甜蜜的罐子,幸福无尽蔓延着。那些曾经的欢笑、感动和爱意,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只是,可微在聊言如丁时,并未做到完全坦诚。
“可是洛夏之说你和言如丁,小时候就已经玩在一起了。”孙队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是嘛?不大记得了。”可微说话的语气却不够坚定。
“那么小的言如丁只说了几句话,你便不再怕狗,这么信任的人真的忘得一干二净?”孙队反问道。尽管两人交流不多,但可见可微性格直来直去,若没有特别的原由,不会选择故意隐瞒。
“是,我小时候就认识小丁了。长大后重逢,我也第一眼便认出他。可人家已经不记得我,我何苦死皮赖脸装熟人?不如重新认识,不好吗?”可微随即生气地说道。
“懂了,原来在生言如丁的气啊。但别和我们说气话呀,记得别再撒谎啦。”孙队知道可微吃软,语气不敢强硬。
可微不作声,嘟着嘴点了点头。
“后来,你有问过言如丁吗?当年为什么会突然不理你?”孙队问道。
“我没问。问了不就代表我记得小时候的事嘛。”可微解释道。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也不恨他?”孙队追问道。
“好奇啊!这一直是我解不开的心结。小丁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除了家人,只有他能给到满满的安全感。我知道,无论遇到任何事,他都会不顾一切保护我。可偏偏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突然离开了,变脸比翻书还快,我能不恨吗?”可微不禁滔滔不绝,发泄着内心的不愉快:“无论他是真忘还是假装,既然他不想提,我又何苦自讨没趣。谁心里没有点秘密,人总要向前看嘛,他现在对我好就够了。”
“那后来呢,言如丁有再变脸过吗?”孙队追问道。
可微没有给到肯定的答复,随即抬头看向天花板,再度追忆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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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长得阳光帅气,身边不乏出现陌生的面孔,扰乱我们的脚步,比如那天小丁拥抱的女生。
那女生并不是表妹。
小丁说谎了。
有一天,刚上完体育课,女生便来操场找我。刚见面便拉我到操场的小树林,说要聊些事。
“知道丁哥哥为什么和我抱在一起吗?”女生趾高气昂,上来就一顿质问。
“你好,表妹,我是可微。”我认出她,主动握手示好。
“表妹?我是他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你也看到了,他抱我抱得那么紧,最爱的人还是我。”女生抬起头,傲慢地示爱着。
女生一番话狠狠敲碎了我的心,始终不愿相信这是事实。我暗自猜测这其间必有误会,可女生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迹象。
“那是以前的事了,小丁现在是我男朋友。”为了得到小丁,我也不甘示弱。
“男朋友?你们是偷鸡摸狗的地下恋情吧?丁哥哥玩玩你而已。有带你去见他的朋友和家人吗?你们接过吻吗?上过床吗?”女生在我周围来回走动,恰似站在上帝视角审视着我:“告诉你吧,就在上周,丁哥哥已经把宝贵的第一次给了我,他说要把最好的一切全都留给我,两个人永远不分离。”
女生毫不掩饰小丁对她的爱,言语越发赤裸裸,让我羞愧难当。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击中我的痛点,在事实面前,再华丽的辩解也会显得苍白无力。
“男人嘛,有时在外沾点荤,可以理解和原谅,但女的一直倒贴就太无耻了吧。像你这种装清纯的白莲花我见多了,非要一个劲死赖着丁哥哥。破坏别人的感情,也不怕遭雷劈,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小三!”见我低头不语,女生越发猖狂,开始指手画脚破口大骂起来。
我无地自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刚恋爱便莫名当上小三。可女生站在道德制高点,如此无辜而高尚,我毫无反驳之力,只能低着头默默承受她的凌辱。
难道真的只能离开小丁吗?
不!
哪怕真的插足别人恋情,哪怕背负罪名,我也无怨无悔。不敢想象没有小丁的日子,我该如何活下去。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言如丁真的脚踏两只船了?他承认了吗?”孙队实在听不下去了,明知言如丁是渣男,还对他一往情深,真想一顿把可微骂醒。
“我没问。”可微淡淡答道,仿佛与她无关。
“为什么不问?你不想知道吗?”孙队疑惑地问道。
“问什么?问他是否爱着别人?问他什么时候会离开我吗?”可微反问道,伴有一丝苦笑:“他愿意为我撒谎,就证明还爱我,或许他有难言的苦衷呢?”
“可微啊可微,你刚骂我们不是挺横吗?怎么提到感情的事,你就犯迷糊了?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孙队见她真是恋爱脑,气不打一处来。
“离开小丁就叫不贱吗?你只知道破案,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可微反倒教育起年长的孙队来:“爱是包容,既然爱他,就要接受他所有的好的与坏。就算他变成魔鬼,我也绝不会变心。”
爱情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可微一心认定言如丁,别人是劝不动的,孙队也无需再多言:“后来呢?那女生有没有再找过你?言如丁还有和其他女生交往吗?”
“没有,只有那一次。小丁一直对我很好,后来还许过海誓山盟。”可微轻轻答道,思绪再度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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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那个女生是我永远摆脱不掉的恶梦。尽管后来没再出现,却依旧感觉有双眼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从此,不再拥有真正的二人世界了。
我们都没有再向对方提及过女生,我没问,小丁也没解释。这个秘密便一直压在彼此的内心深处,只能努力假装一切未曾发生过。
可与小丁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始终伴有负罪感,我们的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眼看就要高考,人生将走向不同的分岔口,很多校园恋情就此无疾而终,我也不免开始担忧。
那天模拟考成绩公布,我考得很不理想。想起与小丁约定的大学梦,心情跌落到了谷底,脑海里浮现着一万种不好的结局。
若我复读,或考不上数华大学,小丁会抛下我吗?我要自私地拖他下水吗?我能和他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吗?他真的只爱我吗……
我偷偷跑到操场的小树林痛哭着,痛恨自己没用,越发觉得前方道路一片黑暗。
“小傻瓜,这只是模拟考,又不是真的高考,有什么好伤心的?”小丁温柔地说道。他竟找到了这里,并悄悄地从背后轻轻地抱着我。
“小丁,我们会分开吗?”我不禁问道,却恰似在下定论。
“我可是琉璃街第一舔狗王,这辈子舔定你了。”小丁原以为只有他会患得患失,没想到我也同样珍视这份感情,心中暗自欢喜。
“我们以后还会天天在一起吗?”我傻傻地追问道。
“天天哪够啊,我要永远当你的狗不理王子,每分每秒都舔你。你去哪我到哪,你报哪所学校,我填哪所学校。到时我们租个小屋,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小丁看出我的小心思,担心大学时期会异地恋,便不停安抚道。
小丁哄得越甜,我哭得越凶。他的誓言他的真心他的拥抱,真的会永远属于我吗?
可微聊了这么久的爱情故事,似乎并未顾及要避嫌,而是选择全盘托出。看得出她并未设防,真切地坦露其间的爱恨情仇。只是已扯得有点远了,孙队随即将两人谈话拉回至案件本身。
“你不相信言如丁的海誓山盟?”孙队想以此过渡下话题。
“不,我永远相信言如丁,相信他对我动了真心。我只是不相信自己,怕比不过别的女生。”可微依旧认真地回答着。
“高考结束那天,你们是一起回来吗?”孙队冷不丁问起案发当天的事,希望可微也能同样实话实说。
“是的,不过后来就各自回家了,我们都想自己静静。”可微却瞬间变了个人,口吻与神态都不再自在。
“那为什么许锋肚子上的刀柄有言如丁的指纹?”孙队故意直接点到要害。
可微没有说话,整个人仿佛被施了魔法定在原处。没想到言如丁是凶手?还是懊悔太粗心,没把指纹擦干净?一切印证了孙队的推测,这案子与他俩脱不了干系。
“我想起来了,那天他有来我们家,好像是他切的西瓜。”可微却很快平复情绪。
“什么时候?”孙队追问道。
“中午。”可微托口而出,速度快得连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可是洛夏之说你没回家。”孙队故意诈她。
“她可能没想起来吧。”可微随即给到合理的解释:“今天聊太久了,我头好晕,能下次再聊吗?”
尽管明显感觉可微在说谎,但毕竟今天已聊很久,且她刚出院不可过多刺激。既已提出身体不适的说辞,孙队也不好再强行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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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可微远去的背影,孙队摸不透她是真清纯还是假城府。她的回答顺理成章没有破绽,却莫名感觉背后隐藏深不可测的秘密。
孙队耸了耸肩,长长叹了口气。仿佛刚刚结束一场爱情电影,自己只是看她演了出好戏,戏里有真有假,有按剧本也有本色出演。
现在,也是时候捋下思绪了。
可微一开始便高调质问警察,仿佛已知道凶手是谁,只是暂时没有证据无法指证。而后一连指责,骂得有板有眼,如此振振有词,想必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她发怒的言语,似乎并非随口说说,而是意有所指。“把无辜的人定为罪人”不难理解,是指洛夏之和言如丁,那“把凶杀案判成意外”呢?莫非是指高特一案?
难道两个爸爸的案件,可微都知道内幕?
她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出来,其间不乏真情实感。言如丁脚踏两只船只是小插曲,传递的核心信息依旧是言如丁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这样的结论,可以有两种解释。
一是愿意为她杀许锋,二是愿意为她顶罪。罪人则可能是可微,或是洛夏之。
很显然,可微是来救言如丁的,所以很快转变谈话方向,坦露了两人的爱情故事,以此暗示言如丁在为她顶罪。
不可否认可微是聪明的,懂得避重就轻,关于案件本身的内容,总是尽量一笔代过。或者说,她只是在背诵事先准备好的内容。
而幕后操纵者便是凶手。
若是洛夏之,则利用了言如丁的情感弱点,让他心甘情愿当替罪羊。若是言如丁,这一切或许洛夏之全然不知情。若是可微,杀人动机无外乎情杀和奸杀,而这不正是言如丁行凶的原点吗?
凶手真是言如丁?
为何要熬过高考才行凶?是什么天大的事触发他突然下了死手……
解铃还需系铃人,要解开谜团找到答案,就绕不开可微。等这两天她身体恢复好,得再度细细审问。
或许,那时她已找到所谓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