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概一炷香后,每张桌上的红烧狮子头几乎被吃光光了,众人才回过神来。
“我的老天爷,真是太好吃了!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丸子!”
“可不嘛,那外皮脆的,那肉里弹的,比俺家婆娘的……嘿嘿嘿还够味儿!”
“就是量太少了,一大桌子人就配四个丸子,都不够我塞牙缝儿的……”
众人甚至都忘了自己给对面的醉宵酒楼下了赌注,一个个吃得满面红光,毫不吝啬的夸奖着红烧狮子头。
特使大人也是吃得特别满足,正用帕子优雅的擦着嘴。
其他人都是一桌子的人分一盘狮子头,特使大人是一人一盘。
他吃饭的速度也是相当之快,竟然直接干掉了四颗中的两颗大肉丸,要不是吃得太快噎着了,正用帕子挡着,特使没出息的打嗝模样,就都被大家看见了。
孟初夏瞥见特使虽然极力压制,但还是一耸一耸的肩膀,就乐得不行。
不过看特使那餍足的表情,今儿的比试应该是没有悬念了。
因此,孟初夏淡淡一笑,想要将狮子头制作过程中的难点讲解一番,算是回答此前特使提出的问题,为这次新菜推出画上圆满的句号。
可她刚张开口,还没发出声音,却听大厅角落里一名男子阴阳怪气儿道:“啧啧,味道的确还算凑合,但就像英明神武的特使大人先前所说,简单一个猪肉丸子,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这人显然也学习了孟初夏‘拍马屁’的功夫,先捧一句特使大人,然后再说出自己的见解,似乎这样一来就能让自己的见解变得有理有据、师出有名。
这番话一出,果然像是在热闹的氛围中浇了一盆冷水,吃得津津有味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虽然这菜味道超赞,但想到自己下注投进去那些银子就要打了水漂儿,他们就动摇了。
反正天元饭庄每天能赚不少钱,家大业大的,输一次也算不得什么吧?
大不了他们日后多多光顾天元饭庄,让他们把损失赚回来呗!
“哎呀,这位老兄说得有道理,这丸子的味道也就凑合事儿吧。”
“没错没错,比我自己在家里炸的丸子也没差什么嘛,谁都可以做出来的一道菜,的确难登大雅之堂……”
因为心里头有了小算盘,那些吃饱喝足的人,登时就翻了脸,将勺子胡乱朝桌子上一扔,大言不惭的瞎**起来。
而特使听了这些吃瓜群众如此不要脸的话,原本因轻松餍足而舒展开的眉头,不由得再次紧紧皱了起来。
特么的这群**没长脑子吗?这红烧狮子头虽然用料简单,但烹调手法绝不一般!
别的先不说,单单说炸丸子这一项,厨师对油温、火候、油炸时间等问题的把握就相当难。
火大了丸子会焦糊,外皮有黑点不好看,入口苦涩影响口味;火小了又无法让外皮足够酥脆,炸得又生又哏的丸子,简直没法入口。
还有,油炸的东西做不好,难免会将肉里的水分逼出来,让丸子又干又柴,难以下咽。
但这道红烧狮子头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外皮如此酥脆,内里却软弹可口、饱满多汁。
分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口感,却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简直是妙哉!
特使自诩走过不少地方,吃过不少美食,就连陛下御厨做的菜也没少吃,却从未品尝过这么美味的丸子,早就被征服了。
要不是刚才时间有限,他一顿就能将一整盘丸子全都吃掉!
现在碗里剩下的那两颗,他是打算稍后打包带走,晚上热一热继续吃的。
结果这些蠢货却将这么好吃的丸子说成难登大雅之堂?不好意思,这是在骂他这个特使,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吗?连什么是‘雅’都分不出?
特使气得都要原地爆炸了,但自己又不放不下身段去怼一群老百姓,只好扭过头就去看孟初夏,暗道你这小妇人不是伶牙俐齿吗,还不速速反驳那些个口出狂言的**?!
而孟初夏的确第一时间就扭头去看最先乱带节奏的那个男子了,不过她却并不着急反驳,反而见大厅里吵闹不堪的众人,嘴角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因为昧着良心说话的人,满打满算也就占了五六成,还有四成多的人坚持认为狮子头味道极佳。
尤其以陆老爷子和陆重锦为首,这些有识之士,正和那些随口胡言的人激烈争辩。
想当初在雪蛋一事上,大兴县的老百姓们,可是有**成都抛却了良知,只为了自己的利益狡辩的。
但现在却很有进步,坏人一下子少了不少,可见他们还是有改过自新的空间嘛!
说不定再过一阵子,大兴县的风气就会越来越好!
而最先带节奏的那个男子,显然也没想到陆老爷子等人会站出来。
他本来打算自己只说一嘴就罢休,把剩下的任务交给大家自行发挥。
可也不知道被带了节奏的那些人,是嘴皮子天生不利索,还是本就心虚,争辩起来明显底气不足,眼看着就要被驳倒了。
那名男子不得已,又重新站出来一通瞎**,这才勉强让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
而孟初夏直到那名男子争论得嗓音沙哑、胸闷气短、脸红脖子粗后,才开口打断道:“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大家本来就辩论得口干舌燥了,一听有人要讲话了,立刻就顺坡下路的闭了嘴,让自己缓一缓。
但最先带节奏那名男子虽然嗓音干涩,却不依不饶道:“你还要狡辩什么?什么狗屁狮子头,分明就是几颗臭猪肉丸子,谁做不出来?”
“薛氏你就别哗众取宠了,比不过别家店就别死要面子活受罪,承认自己输了哪里就那么难了?”
“噗……”然而回复给男子的,只是孟初夏一声充满讽刺意味的笑。
那男子被笑蒙了,孟初夏也瞬间一改先前的温柔和善,眉目间一片冷凝,“张大勇吧?我记得你其实是对面醉宵酒楼一个跑堂伙计的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