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书是他写的,手印是他按的,荷包信物是他交给两个赌友的,发觉事情败露后要逃跑的也是他……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呢?他原本没打算做得这么绝啊……
孟初夏心中暗道,当然是有问题的,忽悠陆才做下这一系列事情的,就是她在赌坊雇的那两个伙计啊!
至于那个小厮,不过是个好打听小道消息又嘴碎的,想让他推波助澜一下简直不要太简单。
既然做戏,当然要做全套,绝对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至于有人可能会觉得陆才有点无辜?不好意思,她倒是并不那么认为。
如果陆才本身没有杀赵聪泄愤的想法,旁人再怎么挑唆也不会中计,反而会疑心旁人的用意而引起警觉,怪只怪陆才自己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
而听闻孙子就这么轻易认了罪,陆二老爷的肩膀当即垮了下去,脸上的肥肉也毫无生气的耷拉着,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完了,全完了!
而赵聪愣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撸起袖子就要去揍陆才,“好啊!原来是你这厮要杀我,真看不出来你这小胖子心这么黑,气死我了!别拦着我……”
赵聪还是被捕快拦住了,不过碍于对陆才恶劣行径的鄙夷,捕快们故意放水,还是让赵聪趁乱踢中了两脚。
“好啦,都静一静!”罗县令觉得闹得差不多了,便出言阻止了闹剧。
众人果然安静下来,不敢随意造次。
紧接着就听罗县令道:“人证物证俱在,陆才雇凶杀人一案证据确凿。”
“虽然赵聪侥幸死里逃生,并未受严重创伤,但本案性质恶劣,影响极坏,因此本官决定从严处置,判陆才流放边疆,永不得减刑,即刻收监!”
“是!”当即有两名捕快领命,要将陆才拖下去安置。
“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别让去边疆做苦力啊……”陆才终于回过神来,哭天抢地的求饶。
但这样做明显没有用,陆才很快就被堵上嘴巴拖下去了。
陆二老爷整个人瘫倒在地,仿佛再也爬不起来了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是可怜被判刑的孙儿受苦,还是因为从小宠到大的宝贝孙子,明知他做爷爷的被抓来了衙门,很可能替他受罪,孙儿却还是想着逃跑而郁闷。
而有人忧来有人喜,赵聪整个人都舒畅了,这些谋害他性命的小人,都该死!
不过孟初夏却是知道,事情才刚刚进行到一半,**才刚刚开始!
因此,孟初夏适时的露出一抹畅快又惋惜的表情后,施施然起身朝罗县令行了一礼道:“罗大人真乃神人,这么复杂的案子,短短片刻工夫就破了!”
“不过民妇还有一事相求,那抢了钱的两个贼子还在外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缉拿归案,甚至即便缉拿归案后,银票也不知还能追回多少。”
“可这个损失却是不能让我一个无辜之人自认倒霉的,既然劫匪是陆才雇的,那么子债父偿,我那被偷的银两,是不是该陆二老爷这个做爷爷的代为偿还呢?”
“什么?”陆二老爷闻言,本就不太利索的身子骨,当即又晃了晃。
二十万两银子,让他怎么赔?
赵聪也是猛然想起钱的事儿,大眼一瞪道:“没错!你给我还钱!这些钱可都是李家生意的救命钱,李家要是因此没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就连罗县令都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薛掌柜这个提议不错,律法的存在,就是为了保障无辜之人的权益不收到侵害。”
“陆才虽然被判流刑,受到了惩罚,但赔偿一事却不可抵消,陆二老爷还是尽快筹钱赔偿吧!”
“可是大人,我真的没钱赔啊……”陆二老爷试图做最后的狡辩,却被陆老爷子打断了,“哼!没有钱,就用你手里的铺子抵押!”
“而且你以为赔钱了事就完了吗?你们二房一脉人心险恶,简直丢尽了我陆家的人,本家主要把你们通通除族!”
陆老发起火来,样子也是威严无比的,吃瓜群众们也是纷纷附和,声援陆老,吵着要将陆家二房的人撵出大兴县。
“别……别……咱们有话好商量……”陆二老爷都吓麻爪了,万万没想到大哥居然连除族的话都讲出来了。
这世道最重视出身,若是没了家族庇佑,他什么都不是!
而且若被除族,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永和钱庄,不就为他人做嫁衣了吗?
可那么多钱,他是真的拿不出来啊!
这可怎么办?
陆家主态度强硬,陆二老爷哭穷可怜,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罗县令这一次倒是没急着下定论,反而喝了口茶水悠悠劝了一句道:“二位都冷静冷静,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毕竟陆二老爷不是本案嫌犯,子债父偿虽然在道义上说得通,但陆二老爷年纪那么大了,强制执行起来,未免显得官府太过不近人情,会让人说三道四。
也就是说,如果官府出面的话,也只能将属于陆才的私产先搜出来变卖抵债。
但陆才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能有多少财产?二十万两的窟窿肯定填不平。
所以若是想让薛掌柜尽可能的少受损失,不如在官府的见证下,由陆家二房在大家的见证下,主动承诺赔钱期限更为妥当。
而且有些家族内部的事情,让他们先自行商量解决也好,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有什么说不通的呢?
与此同时,孟初夏一直密切关注着陆二老爷的表现,发现他浑身直冒虚汗,眼看着心理就要崩溃了,便知道时机成熟了!到了她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咳咳……”孟初夏适时的清咳两声,态度比此前温和了不少,“陆二老爷的孙儿不成器,一把年纪还要帮孙儿还债,其实我也是十分同情的。”
听到这句话,陆二老爷猛然抬起头来。
陆二老爷心道,薛氏毕竟是女流之辈,心软是肯定的,要是她能因此免了他为孙儿赔钱一事,或者延缓些时日,打个折扣什么的,那也是很不错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