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气氛凝重,似乎只要一把火,两个人的情绪都能被点燃。
黎婉无奈道:“安言,不管怎么样,顾澜生在八年前答应过会娶小希,而你呢?你不过只是他的一个听众而已!”
一字一句、字字凿心的话传进季安言的耳朵里,她不满的站起来,声音略略颤抖道:“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我不可能放弃他。”
黎婉也生气了,她叹息道:“安言,你别一根筋行不行?”
“我一根筋?那小希呢?她就不一根筋吗?”
黎婉解释说:“那是小希喜欢了八年的人,你让她怎么放下?”
季安言反驳道:“她喜欢的不是顾澜生,是顾宸铭。”
“可答应娶她的是顾澜生。”
大厅里的两个人争执着,时小希靠着门口的墙壁陷入了沉思。
她的脑子好乱,乱到仿佛有一团麻绞在脑袋里。
是啊,她一见钟情的人是顾宸铭,可答应娶她的又是顾澜生!
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视频通话的声音响起的很突兀,时小希低头去看,她发现是哥哥打来的视频。
她接通了,看到时景琛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他好像更瘦了,比起前段时间更加没精神了。
她轻轻的唤一声:“哥!”
时景琛咧开唇角笑笑问:“怎么在外面?”
“没事,就是出来透透气。”
“奶奶睡了吗?”
“睡了。”
“婉儿呢?”
“她还在大厅里。”
沉默了一下,时景琛说:“小希,你能去凉亭吗?”
那个凉亭就是有秋千的那个地方。
时小希点头答应道:“好。”
坐到秋千上,时小希看着视频里脸色苍凉的时景琛问:“怎么了?”
对面的男人面色沉了沉,他说:“我可能时间不多了。”
时小希的心一凉,一股酸涩瞬间涌上鼻尖,眼眶里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奔泻而溢。
“真的没办法了吗?”
时景琛笑笑答:“嗯。”
“那你还回来吗?”
时景琛沉默,他明显是有些犹豫的。
过了半响,他缓缓道:“我已经不能走路了,双腿肌肉也开始萎缩了,有时候连吃东西都费力,身体的麻木和无力已经让我不能再像正常人那样随意行走了。”
渐冻症的症状因人而异,时小希查过资料,但都没有治愈的方法,她痛心疾首的从喉咙里发声道:“回来吧,让我们陪着你。”
时景琛犹豫了一下又点头说:“嗯,我还想教婉儿弹琴,还要教你经商。”
时小希苦笑道:“哥,你教婉儿吧,我感觉我也时日无多了。”
时景琛严肃道:“说什么傻话,你的时间比哥哥多,总不能说丧气话,兴许过个一两年就能治了呢?”
明知是安慰,时小希却还是点点头道:“嗯。”
挂了视频,时小希在凉亭里呆坐了一会儿,外面很冷,她却一动未动。
她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奶奶在乡下有房子,时景琛就带着她和婉儿奔跑过每一个梯田,他们捉泥鳅,捕蜻蜓,抓河鱼……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时小希掉进水里,时景琛不管不顾的就跳下去救她,要不是有路人走过,兴许那时候的他们早已经没了。
时小希默默的流泪,想到那个从小替她遮风挡雨的哥哥就要没了,她的心就像是有刀子在缓慢的凌迟一般。
她捂着胸口,身体弯成了一个弧度,痛苦和悲伤几乎要将她淹没。
大厅里的争执声早已经没了,因为时小希的视频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黎婉和季安言就没再争执了。
听到院子里低低的抽泣声,两个人还是不约而同的走到了凉亭里,黎婉和季安言分别坐在时小希的双手边。
黎婉问:“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季安言抱歉道:“小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不会放弃顾澜生。”
时小希直起身体,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她看了看黎婉,又转头看着季安言说:“嗯,你大胆去追吧。”
季安言兴奋道:“你支持我?”
时小希点点头说:“嗯,就算你被他拒绝了你也还有我们。”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没有理由,而坚持也是一份不可缺少的勇气,但坚持的东西未必是对的,只有季安言自己体会过了才能心平气和的放下。
黎婉没吭声,但她更加心疼时小希。
明明八年前的那个晚上顾澜生就答应过会娶她!
如今顾澜生回来了,不敢迈出去的却是时小希。
不论一见钟情的是谁,至少顾澜生是真真切切的对时小希好,而顾宸铭在黎婉眼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冰山,任凭时小希捂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捂热。
站在朋友的角度,黎婉更希望时小希能选择顾澜生!
时间很晚了,时小希留季安言和黎婉在老宅住下,刚准备上楼,她听到门铃响了。
她跑出去看了一眼,却没看到人,而门口有一个盒子。
搬着盒子到了大厅,时小希看到上面有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祝奶奶生日快乐!”
这是谁送来的?
时小希疑惑不解,翻开盒子,她发现里面是一个蛋糕和一个红包,红包里装着一千块钱。
正在想要不要收下的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时小希犹豫了一下后接起来:“喂。”
电话那端有片刻的沉默,随即才有熟悉的男声响起:“小希,东西收到了吗?”
这个声音是康泽宇,仅仅是一听,时小希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他那副从容不迫的外表下藏着一个吃人的野兽,而他曾经喜欢的那个女孩就被他开车撞死了。
时小希的身体一颤,她怔怔的问:“你什么意思?”
康泽宇的声音很轻:“我出来了。”
“你高兴吗?”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这让时小希更加惊慌:“你到底想干什么?”
康泽宇慢悠悠道:“你是我见过最像她的人了,所以我怎么能放下你呢?”
时小希心惊胆战道:“我像她,但我不是她,你这样没意思,你也别给我打电话了,你送的东西我也不要。”
她挂了电话,她想将蛋糕原路返回,但她没有地址,想了想,她只能将蛋糕放在了大厅的桌子上。
康泽宇出来了,他的精神不正常,而他也是一个控制欲和占有欲极强的人,他又会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