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宋妤非但没有表现出同情，脸上反而漫出一道狡黠的笑：“我想，姐姐来的时候就应该想过这个问题了，怎么这会儿子又反倒来问妹妹我？你要是不摘也行，陈掌柜，老规矩伺候。”
“别！”
宋姝赶忙制止：“别拿笔墨！我摘，我摘就是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只见宋姝从来时的锦衣华饰，变得素净不已，衣服仍旧精致，只是少了珠宝首饰的点缀，到底显得有些朴素。
“宋妤，我两次在你如意阁受辱，我记住了！日后必当百倍奉还！”
宋妤拨弄着她刚取下来的珠钗，眼睛都没抬一下，“怎么还，还多少都不要紧，只是下回出门前，记得挑个黄道吉日，你老上赶着给本王妃送钱，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你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话，宋姝带着那群人，灰溜溜地出了如意阁。
那些看客此番算是见识了宋妤的厉害，别看她不过是个十六岁初为人妇的小女子，逗起狠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此等魄力，世间少有。
一时间，在这些人心里，如意阁的招牌不仅仅是那些新奇美味的菜品，还多了一个牙尖嘴利、胆量过人的豫王妃。
解决完宋姝，宋妤又给在场的客人们免了单，这事才算完。
回到王府，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叶珩，一面说着一面叹气：“叫什么宋姝，干脆叫宋钱算了！”
叶珩听得心痒痒，如果可以场景重现，亲自到当时宋妤对付宋姝主仆就好了。
“依本王看来，宋姝才是那个尚书府的傻子小姐，她此次只怕也是被太子妃等人利用，自己没拿好主意就来找你的麻烦，才会落得这么狼狈。不过，以她的资质，就是拿定了主意，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叶珩盯着桌上宋妤带回来的首饰，玉镯微微反着绿光，映出他的一双桃花眼，眼里缓缓蓄起一丝寒意。
“你今天打了她，只怕皇后会趁机发作，若是有人召你入宫，你不要管其他，先派人告知宛姑姑，有她在，旁人不会太为难你。”
鸾凤殿。
王茵搀扶着皇后从榻上起来，神情很是愧疚：“儿臣知道她蠢，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蠢。此事闹得很不体面，虽然百姓们不敢大肆议论，但是到底也没带来什么好处。都怪儿臣办事不够妥当，又让母后您费心了。”
皇后最满意太子妃的地方，就是她的谦恭和顺。
当初太后还在时，也是个不苟言笑的，平日里没少训诫自己，她只能悉数听着，一面赔笑一面点头答应，如若不然必会被冠上大不敬之名。
现在她自己也熬到了可以教育儿媳的年纪，自然要好好立一番威信，拿出当婆婆的该有的气势，让底下人不敢造次。
两人行至院内，皇后在一株菊花前停住，戴着护甲的手轻轻抚过还紧紧裹着的花苞，忽然一个用力，她的指尖便多了一抹淡绿。
“那日赏花你也见到了，豫王妃不是个省油的灯，宋姝本就是蠢物，本也不指望她能成什么事，只要能给那个宋妤添添堵，也算是人尽其用了。不过这次，宋姝虽然闹了笑话，宋妤也不见得能平安无事。无故殴打侧太子侧妃，是不争的事实，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吧。”
说着，皇后把玩起那个花苞。
“你瞧这花骨朵，里面已经透出些许的黄色，等到深秋之时，本可以和其他花朵一起绽放，谁知偏偏被本宫摘下了。”
话音刚落，那个绿色的花苞被扔入盆中。
王茵笑道：“能从母后手里陨落成泥，也是她的造化。”
……
一连等了几日，宋妤都没有等到东宫或是鸾凤殿的诏令，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却发现如意阁的生意渐渐冷清了下来。
“王妃，这是这几日的账目，请您过目。”
宋妤翻看着账本上的明细，皱眉道：“昨日只有十桌客人，前日也是……方才我进来时，见外头总共也只坐了三桌客人，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按照平日，应该人声熙攘，热热闹闹的才对。如意居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陈掌柜一副愁容：“回王妃，如意居更是门庭冷落，两个掌柜都闲下来了。”
说着，他又犹疑着道：“会不会是那天侧妃前来闹事，才影响了咱们的生意？”
宋妤瞟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您动手打了侧妃的事，外头都传遍了，他们也不敢大肆张扬，只私底下悄悄议论，说您……冒犯嫡姐，还不顾自己的王妃身份，举止粗鲁，更有甚者，说……谁要是来如意阁吃饭，一个不小心惹了您不痛快，就会大祸临头。”
宋妤没有发怒，而是冷笑道：“人言可畏，人心易变，即使他们当时不觉得我那样做是无礼，但是事后被人挑拨两句，还是会担心我和别人的恩怨殃及自己。毕竟这里是皇家产业，他们也知道避嫌，怕知道得太多，惹祸上身，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妃，那我们就这样放任外人造谣生事？”
琴苏问道。
“当然不能。只是有人故意添油加醋，我们得好好想个法子……”
宋妤正说着，忽听得楼下一阵喧闹。
“怎么回事？”
陈掌柜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禀报道：“王妃，有两个人嘴里骂着不干净的话，叫嚣着您的名号，像是故意来闹事的，要不要派人打出去？”
宋妤径直起身，“我倒要听听，有多不干净。”
她下楼的时候，刚好被那两人瞧见，其中一个满脸胡茬，身形壮硕的男人立刻发出一声猥琐的笑：
“哟，还真是个美人儿！”
他的眼神上下扫了宋妤一圈：“听说豫王妃泼辣得很，凡是来如意阁的人，不仅能吃酒品茶，还能看上一出好戏，今日小爷我慕名而来，不知王妃要演一出什么戏啊？是俏媳妇儿智斗恶妯娌，还是小美人儿和姊妹拌嘴呢？”
“我看啊，只怕要演一出良家妇女躲流氓，堂堂王妃被调戏的戏了！”
两人的笑声很是刺耳，零零散散的几桌客人都不觉凑到了一起，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按理所，宋妤的身份贵重，这两个人这样狂妄，自会有人来收拾，但是到底是个弱女子，他们就这样走了，始终有些不忍心，而且，他们也很好奇，宋妤会如何应付这两个流氓。